msp;最近,头发又稍微长长了一些了。如果留得太长要编起来还满费事的,该剪的时候还是得剪。
瞬间一个念头涌上,克莉丝打开最下层的抽屉。
她从里头拿出手镜。
平常这个镜子只照映一部分的脸庞,为了整理自己的仪容时所使用,好让她在见到他人时不至于出糗。
她照着镜子,经由边桌上煤油灯的亮光,深浓的绿色眼眸朦胧浮现。
克莉丝慢慢地移动着镜子,长长的睫毛,平滑的脸颊,还有小巧的蔷薇色唇瓣。
我——漂亮吗……
克莉丝转过身,手伸向床的另一边。
墙边上有个纵开的窗户。
克莉丝静静地将吊挂于窗上的深蓝色窗帘在一旁拉开,在一片昏黑之中可以看得见月亮,今天是满月。
窗户上,清楚浮现克莉丝披散着头发的身影。
这身影和某个人好像,与某个谈了恋爱,被称赞是没人并有着绿色眼瞳的谁很像,与暗暗散发出幽闇光芒的某个人很相似。
琳达·巴尔斯——缝制恋之礼服最为出色的裁缝师。
妈妈……
那张脸并没有如太阳般华美,并不是会让男性一眼就受到吸引、失神、屈服的美貌。
克莉丝感觉到晕眩,于是从窗户上移开了视线。
从那一天——奥克斯赛马会的那天至今,她不时会感觉到头痛与晕眩,有时还会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脑中模糊空白,像是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般心神不宁。
她并没有告诉潘蜜拉这件事,想来她会担心吧,而且一定也会要伊恩医师过来看诊吧。
虽然伊恩医师是非常好的人,然而她并不知道要怎么对他说明。
就如同潘蜜拉所说,或许是工作国度劳累了吧。
夏洛克也曾说过,回绝远方客人的委托比较好。
——夏洛克。
克莉丝轻轻地抚上嘴唇。
沉着而柔软的碰触。经由潘蜜拉的指点,她在嘴唇上涂上了蜂蜜,如今已不再干燥。
那个人的眼睛凝视着我,以低沉而嘶哑的声音说——
(叫我夏俐。)
夏俐……
“……傻瓜……”
果然还是无法说出口,克莉丝低喃着其他字句。
傻瓜是指自己,还是夏洛克,亦或是过去能够那样唤他的女性们呢?她也不知道。说不定是爱德,或是想对为坠入情网的女性缝制礼服的裁缝师、过去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克里斯汀小姐这样说呢?
如果喜欢的人能喜欢上自己,那么在前方会有什么在等待着呀。
如果,爱情不单单只是为自己喜欢的人祈求他的幸福而已呢?
克莉丝小心地捻起掉落的黑发,丢弃。然后将梳子和手镜一同收入抽屉的上层。
吹熄煤油灯,月色音乐照进床铺。
克莉丝在床上躺下,黑发散于白色枕头上。
不要对我那么温柔,不要问我是否喜欢,不要叫我相信你,不要热切地述说你的梦想和那未知的世界,不要用那深浓的榛木色眼瞳凝视着我,不要抚摸的我头发,不要吻我。
请从我的脑海里消失,请让自己幸福。但是求求你,不要抛下我离去。
我并不想见到那个人,我并没有思念着那个人而哭泣。
希望那个人的情感是真心的——不对,一切只是我自以为是的幻想,希望那个人不要再来到这间店里。
克莉丝轻轻闭上眼睛,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脸颊贴触着床单,那股冰冷与愉悦真教人要掉下眼泪。
布拉帝舒利宅邸与在丽浮山庄的几处贵族别墅相同,是一间宽广的房舍。
进门之后有三座小丘——虽然与奥佛西地昂斯宅邸同意,即便视野不算辽阔,然而相对的,沿路等距离植着山毛榉和鹅耳枥,常常可以听见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鸟鸣,路径上还有着比马车车痕还要大的马蹄印。
莫亚迪耶家的佣人只有马车夫而已,这让克莉丝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第二次合作会比较熟悉,不过这里果然与在乡间宅邸不一样。如同奥尔索普家,一想到那在马车中如考试般的对话,光是这点就让她几乎要昏倒了。
在玄关前下了马车,进屋之前她抬头一看,注意到楼上窗户有张小脸正窥视着。
“——克莉丝!”
克莉丝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双开的窗户打了开来,一头金色长发飘散的人正是艾蘋。
“艾蘋小姐,好久不见。”
“你等着我,克莉丝!我现在就下楼。”
“我马上就过去,艾蘋小姐。”
“不用,不要进来里面,你待在那里。”
艾蘋转过身,立刻冲下来到屋子的玄关处。
她像个孩子般冲进克莉丝的怀抱里,克莉丝抱住她并自然地展露出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