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会梦到有人将我紧紧抱住的梦。
我总是沉醉地闭上双眼,接着突然回过神,心想着必须确认抱着我的那个人的长相,等到我一抬起头却已经从梦中醒来。那个人的长相犹如伦敦的浓雾,白茫茫一片。
当原先那双紧抱住自己的手不复存在,我才惊觉令天又没看到那个人的脸庞,只能在内心懊悔不已。
这种事情自然无法向姐姐们透露。好不容易等到刚入春的某日午后,在替交情最好的温蒂刷洗完身体,我曾经将这件事告诉过她一次,当时温蒂咯咯大笑起来,并用沾满泡沫的手敲了我的额头一下。
「你也十足是个女人了,潘蜜拉。不论是胸部或是腰身,以十四岁而言已经发育得相当不错了。你想早点赚钱的话,我可以替你向杰卡斯说一声。在『玛莉亚』只要愈年轻卖越高。
虽然想说抱住我的人并不是男人,但一看见温蒂的脸庞随即又打消了念头。
温蒂自从可以出入『交谊厅』以来,整个人便改变了。和我一块在做打杂工作的时候。两个人总是充满梦想的讨论着伦敦去的话要做什么,喜欢怎么样的男人。可以的话希望能嫁人等等的事情。
「因为温蒂有恩客在呀。奥德沃斯公卿只看一眼便中意上温蒂。」
温蒂开始出入『交谊厅』才刚短短半年。便从女人共住的大寝室移到了单人房。当时,杰卡斯喜孜孜地这么说过。
「所以,从以后开始由潘蜜拉负责替温蒂洗澡。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知分寸。」
然而,在他说那些事情的时候,总会眯起细眼打量我,并附上一句。
「当然,只要再过一年,就会由当时最出色的女孩替你洗澡。潘蜜拉的话,肯定能招到温蒂的十倍以上的客人。」
杰斯卡有着一头黑发,个子高挑,总是穿着黑色的西装大衣,有时会在浏海上做花样。
十分受到姊姊们的欢迎。好像是因为他是一位绅士。可是我并不喜欢他。基本上绅士是不可能会经营像『玛莉亚』这种店。年仅十四岁的我都能有所察觉,为什么姊姊们却无法察觉?
在『玛莉亚』的男人有杰斯卡,以及像是老鼠一身灰的矮小男人。是由这名男人负责计算收支。然后在大门、玄关以及马廊有体型壮硕的男人们,负责处理粗重工作,同时监视着女人们有没有逃跑。
其余全都是女人。在高耸的围墙包围下的庭园宅邸,竟然挤满了好几十名女人,坐着马车通往格林威治河岸的幸福女人们,肯定做梦也没想过。
『玛莉亚』并非是一栋显眼的建筑物。虽然窗帘是红色的,并摆设着镀金的装饰品,但比起附近一栋状栋宫殿的酒馆琴酒殿。更显空荡寂静。
当然,只要踏进一步,便能发现里面与考艾的险暗小巷有如天壤之别。
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姐姐们去洗澡之后,我的最后一份工作便是擦拭位于一楼的『镜之间』。每个房间的天花板都很高,在各处摆放着镜子;有圆的、长的、大的。
姐姐们结束入浴、更衣以及化妆之后,会先在『镜之间』的红色长椅上打盹,等候客人的光临。有进得去五人左右的房间;也有直接相连着小玄关的房间。另外还有可以窥看『镜之间』的小房间。
据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出现在『玛莉亚』的客人,会从偷窥房挑选女人。那干脆不要来不就好了,真搞不懂男人的行为。而且前来『玛莉亚』的客人并非是附近的劳动者,而是颇为富有,或是家庭美满,已有妻子的上流阶级男人。
温蒂虽然那样说,不过我认为在梦中抱住我的是女人的手臂。手臂柔软无骨,如同对我疼爱有加,玛莉的那双手臂。
玛莉是一个皮肤晒成酒色的女人。身材肥胖,全身布满皱纹,因为不再接客,所以一起负责打杂工作。
在喝太多偷来的酒的夜晚,她会边哭边抱着我这么说道。
「我呀——喜欢上那个人了。所以,只要是那个人所说的话我都愿意听。那个人这么对我说,他说我就像真正的圣母玛莉亚一样,我真的很高兴。即使那个人有妻子。离开『玛莉亚』之后,便完全不会想到我……」
玛莉是个笨蛋,应该要趁年轻尚有姿色的时候虏获几个有钱男人才对,温蒂轻蔑地说道。『玛莉亚』的每个女人都在心中暗许,可以靠这种方式离开店里。
可是,我并不讨厌玛莉。被她肥大松弛的手臂抱住,有时会在一瞬间真的以为玛莉或许就是圣母玛莉亚。
妈妈一定也是有着那样的手臂吧。
我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
小时候与现在一样——妈妈身处在更加脏乱的环境,与其他女人们共处一室。有与我岁数相仿,也有比我更年幼的孩子。可是,每一张脸都蒙上了一眉白雾。大概是在那段期同曾经被人拥入怀中,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也没有回想起来的必要。
我在那里也是每天努力地料理食物;也在扫除打杂。
某一天,经常到这里露面的男人——杰卡斯托起我的脸说道。
「这里没有一个像样的女人。『玛莉亚』唯一可以领养的只有这个孩子。」
换言之,我在来到『玛莉亚』也前待的地方也是娼馆——而且远远比『玛莉亚』要来得破旧——所以我是从一家娼馆又被直到另一家娼馆。
然而,不得不感到庆幸。因为杰卡斯决定让在我长得更大之前尚不接客。
「你看起来相当聪明,潘蜜拉?奥斯汀。而且仔细一看,你的五官长得十分高压细致。真期待两、三年后。」
他如此说道。
来到『玛莉亚』的第一天,杰卡斯马上带我到衣物间。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