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
夏洛克微瞇起一只眼睛,一辆厢型马车停在路旁,驾驶座上的人似乎是安东尼。
厢型马车的车门打开了,与爱德容貌相似的千金被一名栗色头发的男性扶着手走下车,正准备要撑开一把小巧的洋伞。分外引人注目的金发、黑色帽子与粉红色礼服,相同颜色的斗篷包裹住纤细的身体。对方感觉是有点孩子气,宛如妖精般的女孩。
达维特在南安普顿的车站等待。当达维特一坐进马车里,雪伦顿时感到紧张。
「妳过得好不好?不好意思一直没有联络妳。」
尽管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见面,但达维特一脸的和颜悦色,让雪伦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不过,有一点寂寞。」
「因为我在烦恼一些事,不过做出结论了,所以妳不用担心。」
于是,雪伦开始为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斥责爱德而后悔不已。即使没有穿上恋之礼服,达维特也已经对我够温柔了。
明明爱德有病在身、明明必须好好疼他、明明是麦道斯家唯一的男孩子。若是被父亲知道雪伦没有好好疼爱德的话,父亲必定会大失所望吧。
(父亲……)
一年前与父亲前去伦敦的时候,也样样无法如父亲所愿,让父亲失望了。
爱德在的话,就会代替雪伦想尽办法向父亲解释。只要是爱德说的话,父亲就愿意听;相反的,虽然会被殴打、责骂,但是只要雪伦之后再给爱德一个拥抱就没关系了。父亲虽然对雪伦很温柔,然而对雪伦只有一个期盼——就是好好地照顾爱德。
父亲不爱我。
不……我在想什么,我现在已经有达维特了。
「不知道麦道斯将军对我会有什么看法呢,雪伦。」
雪伦抬头望着身旁的达维特,他穿着一套高级长礼服,看来似乎有些消瘦。
「说不定会感到失望喔。」
「真过分啊,虽然我也那么认为,但居然连妳都那么说。」
「对不起。呃……但是,我的意思并不是指你不好,是因为父亲喜欢和自己类似的男性,高大、强壮又恐怖的人。」
「我当然清楚妳说的意思,但我认为虽然我的个子矮小,不是一名军人,那也不代表我就很软弱.我想让麦道斯将军了解这一点。」
「不可能的。父亲总是赚爱德矮小又脆弱,还为此大发雷霆。」
「看来麦道斯将军相当严厉呢。那么杰出的人会这样也是无可厚非,可是管教孩子和对待大人时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你们似乎将两者弄混淆了。」
达维特温和地反驳,并压低了音量。
「话说回来,我有一些关于鹅掌草的事情想要问妳。」
「鹅掌草?」
「妳上次说花朵是什么颜色?」
为什么突然会说起这件事?雪伦困惑地回答:
「紫色的喔,会在秋天开花。不对,或者是最近——是白色的吗……」
雪伦脑中彷佛蒙上一层纱,究竟是哪一个呢?
「以前是紫色的吧。妳记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白色的?例如,妳以前不是住在伦敦吗,是在之前还是之后——」
「住在伦敦的时候应该是紫色的。我记得偶尔造访波顿庄园的时候有看过,开始住在这里之后——已经很久以前了,大约是我十岁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样?是什么颜色呢?」
「是谁告诉妳那些紫色的花朵是鹅掌草?爱德?」
随着马车的震动摇晃身体,雪伦陷入沉思。
年幼的爱德……年幼的我。我会在成为大人之前死掉,爱德是这么说的;他今天不小心听到了医师说的话。
爱德因为被父亲殴打而哭泣。
妳知道僧鞋菊吗?听说也叫做乌头,就是那在庭园盛开的紫色花朵。听说若喝下煎煮之后所萃取出的苦涩汁液就会死掉。反正迟早都会死,什么时候死都是一样的。
(爱德,这是鹅掌草喔,不是僧鞋菊。就算喝下去也不可能会致命的,不要去想那种事情。)
没错,这是鹅掌草。
不可能会致命的。
所以——要试试看吗?
没关系吧?反正是鹅掌草。
「……我不知道。」
雪伦回答道。
马车外的街景不知何时变成了港口,空气中蕴含着海水味,马车在此停住。
「达维特先生、雪伦小姐,可以请两位先下车吗?我要先去停好马车。」
听见安东尼的声音,达维特率先下车,他绕至马车另一侧并牵起雪伦的手。
船放下舷梯,已经有人开始下船。因为先送爱德去『蔷薇色』,导致来晚了一步。
雪伦的身体开始颤抖,一想到父亲或许近在咫尺,便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站在舷梯前面的男士,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达维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应该是一名贵族吧。对方有着修长的优美身形,即使从远处眺望,也能看出他端正挺拔的站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