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沉默数秒,肩膀垮了下来。
「哎,说来话长……」
「我不会追问的。打起精神吧,伊恩。」
夏洛克静静地说完,并往伊恩的玻璃杯中倒酒。最近怎么都是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啊。
「为什么这里的树枝会断了呢?」
雪伦抬头看着断裂的树枝,疑惑地歪着头。达维特捡起掉落的树枝,放在不会阻碍行进的地方。
「有时候也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也对——达维特你啊,就只会这么想而已呢。」
雪伦向达维特投以灿烂的笑容。
事实上,雪伦正是喜欢达维特那种个性。达维特不会因为事情不顺自己的意就胡乱发脾气。他对任何事物都感到有趣,只要待在一起,连自己也开始觉得平凡无奇的每一天变得很快乐。
就算达维特与爱德相较之下——大概与其它男士相比也是一样,雪伦认为他并不是特别俊美的男性。然而,他接纳雪伦并一心一意地爱着她,这让雪伦幸福得甚至想要大喊出声。
雪伦觉得之前那么乏味的日子恍如不存在一般。达维特还提议,等天气变得暖和,再慢慢拓展活动范围,一起到水晶宫或各个地方去,沙伦满心期待那一天的道来。
「所以呢,你说有话要说是指什么事?」
雪伦纳闷地问道。
达维特似乎显得有些踌躇。雪伦见他那样子不禁心跳加速,达维特说不定是要对自己说出爱的话语——
然而,就在达维特沉默片刻之后,他开口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我有点事情想要问妳。」
「什么事?」
雪伦回问。达维特犹豫了一会儿后,笔直地注视着雪伦的眼睛,直接切入话题。
「是有关于七年前麦道斯将军的事件。我因为到学校念书,所以完全不知情!向家父询问后,他便告诉我事情经过。」
「七年前……?」
雪伦思考半晌,这才回想了起来。
「啊,我知道了,你是指我父亲不小心弄错,在酒中放入杀虫药剂还喝下去的事情吧。因为味道非常苦涩立刻就发现了,虽然吐出来了,却相当地难受。好一阵子都待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安东尼也说了相同的话。」
「是呀,因为那是真的嘛。父亲担心之后留在伦敦的我们,于是便搬迁到这里来。我和爱德反而觉得这样比较好。」
「可是……家父说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我的父亲与替麦道斯将军诊疗的医师颇有交情,据说将军喝下的并不是药,而是某种毒草——也就是僧鞋菊煎煮过后的东西。那种东西得到山上采才有,会摆在宅邸里面未免奇怪……总之,最后救回了一命,本人也声称是自己搞错,事情于是在无从追究的情况下平息。」
「僧鞋菊……?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花呢。」
「是一种类似艾草的草,秋天时会开紫色的花朵。在英国不太有名,因为具有危险性,没有一处庭园有栽种。妳不晓得吗?」
僧鞋菊、僧鞋菊,她一点头绪都没有。达维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雪伦。
雪伦开始感到不安。达维特的眼神相当严厉,她第一次看见那样的表情。
「我不知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又代表了什么?」
「所以我的意思是……麦道斯将军为什么要说谎?麦道斯将军是一位顽强的人,也曾在公众场合提出反对意见。若是因为招人怨恨而惨遭对方的毒手,他应该会直接说出来.然而为什么他会宣称是意外呢?也就是说,他是不是在袒护某个人?」
雪伦睁大了双眼。
「你想说是爱德下的手吗?」
达维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雪伦。
雪伦涌上一丝丝畏惧。这个人——明明认为只有这个人不要紧的……
「为什么妳会认为是爱德下的手?」
雪伦注视着达维特,然而达维特没有语出威胁或动粗,口气也没有变得暴躁。
可以相信他吗?雪伦心想。这是至今从未向他人吐露的事情。
「因为爱德很讨厌父亲……」
雪伦终于说出来了,她并不想失去达维特。
「麦道斯将军?为什么?」
达维特似乎很吃惊,雪伦低下头表示:
「父亲他……对爱德十分严厉,待在宅邸的时候,甚至比奶妈还要常和爱德在一起。父亲逼他骑马、逼他走好长一段路,爱德说想睡觉了,却还逼他念书。如果表现不好就会挥鞭子,爱德不知道因此昏倒了多少次。」
「那是否是为了爱德着想才做的事情?」
「或许是没错,可是实在太严厉了。明明他身体不好,一下子就会昏倒的,父亲却完全不留情。然后,成天只说哪家的儿子会做什么事、哪家的孩子会骑马之类的事情。爱德总是会哭着过来找我,因为母亲已经去世了,没有人可以出面阻止。爱德打从心底讨厌父亲回家。」
雪伦紧咬住嘴唇。
就是这样,为什么自己会忘记了呢?父亲拼了命地想要锻炼爱德,然而爱德不断地想从中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