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列车
“派翠西亚小姐刚刚离开宅邸了。”
听到索尔斯巴利宅邸的侍女如此表示,潘蜜拉心想这下糟糕了。
她是中午时离开「蔷薇色」的,如果搭乘火车应该能赶得上,却仍忍不住悠哉地乘坐马车赶来。
“如果是礼服我就先代为收下……”
“可是,这是为了赶上宴会才又特地裁制的配件,与晚礼服是一套的,我们希望能够送到她的手上。”
这名看似经验老道的娇小侍女,看了眼摆放在宽敞走廊上的时钟。
“列车目前还没离开伦敦,准备八点自滑铁轮车站发车,开往南安普顿。”
“八点的话,快马加鞭应该能勉强赶上,幸好是一辆双头马车。”
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伊恩手持怀表说道。他那看起来不像马车夫的外表,让侍女稍微改变了语气。
“因为这班是特别列车,为方便沿途停车而行驶缓慢。列车安排停靠在参加宴会的客人上车之车站,有沃克斯豪尔、旺兹沃斯、赛芬。艾姆斯、帕斯托克以及温切斯特。”
“赛芬。艾姆斯不是货运车站吗?”
“哎呀,是这样子啊。”
侍女不感兴趣地草草响应伊恩的话。
“你晓得派翠西亚小姐的坐位在哪里吗?”
“我不清楚,这辆列车的座位一律都是单人特别包厢。”
潘蜜拉与伊恩面面相觑,并且轻叹了口气。两人亲切地向侍女表达谢意之后,便迅速地坐上马车。
“只好在某个车站搭上火车,从中寻找派翠西亚小姐了。”
“如果你要上车的话,我会在下一站等。”
伊恩一面朝着马匹挥舞细长鞭子,一面回答道。
虽然从派翠西亚住的地方到滑铁卢车站只有数英哩之远,但是必须穿越人潮汹涌的大街,无法加快速度。滑铁卢车站位于泰晤士河南方,附近有公司与银行,是全伦敦最热闹繁华的火车总站。
“我竟然将工作抛在脑后,在来时的路上聊得太起劲了,对派翠西亚小姐真是抱歉。”
潘蜜拉轻轻地用头敲了下礼服的箱子,反省着自己。
伊芙琳在帕斯托克车站下了火车。
车票是艾丽斯给的。
夏洛克阻止自己不要去——当时她也是那么决定的,直到今天看见休贝尔只吃了一块巧克力就离开家后……
早晨时,休贝尔不知从何处驾驶来一辆双头马车,上头镶着从未见过的家族纹章,他声称是要出外工作。
伊芙琳无法阻止他。昨天深夜,她明明看见休贝尔窝在房间角落,用刀子将他极为宝贵的配剑磨利,伊芙琳甚至无法询问他有何意图。
伊芙琳感到鼻酸,光靠自尊是无法填饱肚子的。不管是害休贝尔错失攀升阶级的机会,或是让他从派翠西亚那里骗取支票,还是为了生计而沦落,这些都是因为她,这样的认知让伊芙琳更觉痛苦。
为了忘却痛苦,伊芙琳来到滑铁卢车站搭上火车。那是一张三等舱的车票,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冷硬木头座位。
帕斯托克是一个大型车站,车站上设有陆桥,行人熙来攘往。
三条开通的路线之中,堪称规模最庞大、最为繁盛的就属索尔斯巴利铁路。
甚至有贩卖羊毛织物的商人在车站里。好几辆载着肉类、红酒、刚出炉面包的三轮车旁,有男子以一副等待的表情在守着,那些肯定是要供应餐车车厢的食材。遗有招摇地穿着抢眼的外套,头戴羽毛帽的少女与朋友谈笑风生。
今天派翠西亚特别要求开了一辆特别列车,要前往南安普顿参加新年宴会。
伊芙琳下了车,因难以忍受眼前热闹的景象而步出车站。
她顿时回想起三年前——自己曾经以年轻貌美的伯爵千金之姿,在社交界被众人捧在云端。当时有许多男人向自己求婚,她却从未动心,因为那位默默驾驭着马车,拥有一双蓝色眼眸及法国口音的男性深深吸引着她。
如果她现在要抛弃休贝尔的话,一开始就不会选择他了。
如果我选择结婚——求婚对象中,不乏家产雄厚的财主——伯爵家或许不会衰败没落,父亲说不定仍活在人世。就算是这样……
“父亲……”
伊芙琳轻轻唤着。离开帕斯托克庞大建筑物,她沿着铁道走在一条小径上。茫茫然中,依稀看见道路前方有一个小型车站的灯光,伊芙琳知道那个地方。
赛芬。艾姆斯车站。
那是父亲赌上一切的地方。抢在帕斯托克前启用,父亲投下所有财产开设的车站,现在却被帕斯托克车站的气势盖过,变成只是一个货运车站,车站本身也只使用了一半。那里与帕斯托克车站一样,原先是个荒芜的地方。
气候寒冷得几乎要让人冻僵,伊芙琳身上穿着经过修补的陈年旧外套,领口部位已经严重磨损。只要伊芙琳开口要求,艾丽斯肯定会立刻送上一件新的外套吧。艾丽斯赠送的新礼服,做工极其精致,她从此以后甚至不想再穿上旧礼服;艾丽斯就是以这种方式,等我提出想要新外套的要求吧。
“如果索尔靳巴利没有建造帕斯托克车站的话……”
伊芙琳喃喃自语着,或者是……在黑暗中听见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