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玩牌一面听他们谈话。他以严肃的眼神低头示意,注视着两位年轻人。
伊芙琳在踏上新公寓的阶梯前,先环视了周遭环境。
休贝尔先前承租那间简单又干净的房间已经被派翠西亚发现。新的公寓位于泰晤士河下游,是一栋没有独立厨房的窄小建筑物。入口旁的狭窄厨房飘散出一股酸臭气味,房客似乎会在此处烹煮食物。
“休贝尔,街口附近有一家酒吧,对吧?不知道那边是否有好吃的肉类餐点。”
伊芙琳在后方,对抱着行李上阶梯的休贝尔说道。
“肉类餐点?”
“这阵子不是暂时得在外面吃饭吗?等搬到更大的地方后,或许也可以聘请侍女。”
休贝尔没有回应,径自打开三楼房间门走进里头,房内只有一张大床铺及堆满零碎杂物的柜子;这里比伊芙琳在索尔斯巴利宅邸的房间还要小。
休贝尔将伊芙琳的行李置于房间角落,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想目前这阵子是无法聘请侍女的,而且如果要在外面用餐,我们不能吃肉类的餐点,暂时只能喝豆类浓汤,因为我们得必须留有前往法国的资金。”
“——咦?可是你不是有存钱吗?”
伊芙琳说道。纵使支票无法兑现,记得他说过曾存了一笔钱。
“我想你很清楚男佣的薪俸有多少,租这个房间也花了不少钱,还有租金要付,我不知道钱到底够不够用。”
休贝尔面露难色地说着,伊芙琳垂下了双眼。
“——的确,我明白了。”
“特别的日子我们再到酒吧用餐吧,也可以从外面买回一些不错的火腿或起司,我会负责准备餐点的。”
伊芙琳没有回答。准备餐点那种工作不应该由休贝尔负责,但是又应该由谁负责呢?
她内心深感煎熬,恋爱的代价实在太庞大了。
“——伊芙琳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后悔了?”
“叫我伊芙琳。不,我没有后悔,假如想过荣华富贵的生活,我就不会去当看护人。如果说我有后悔的事情……如果有……”
她脑海中浮现派翠西亚的脸庞。
如同妹妹般仰慕我、最后受到伤害的派翠西亚,那位铁路王的女儿。如果索尔斯巴利铁路没有收购父亲买下的铁路公司,父亲也不会落得破产的下场。
然而,这并非派翠西亚的错。
伊芙琳伫立于窗前。生锈斑驳的铁架镶在蒙上一层灰的玻璃外,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凌乱拥挤的街景。
“我有一件事没告诉你,休贝尔,我已经让派翠西亚穿上暗之礼服了。”
伊芙琳始终面向窗外。休贝尔的身影倒映在窗户玻璃上,他蓦地停下手边的动作。
“暗之礼服——伊芙琳……?”
“前一阵子,我从车站要前去你家的途中被一个人叫住,那一名穿着黑色衣服的女性说她叫做……艾丽斯,她忽然叫住我……可是……”
伊芙琳紧咬住嘴唇。
“可是我当时拒绝了她——我知道派翠西亚虽然很任性,可是她并不是个坏孩子。假若你要选择派翠西亚,我也能够理解。但是,我就是无法原谅派翠西亚污辱了父亲,我开始憎恨派翠西亚……在忍无可忍之下,于是请艾丽斯裁制暗之礼服……”
“她穿上了吗?派翠西亚有穿上暗之礼服吗?”
伊芙琳点了点头。
“我已经转交给雪拉了,不过我至今仍然相当犹豫。我是否该取回那套礼服?暗之礼服究竟是什么?到底穿上暗之礼服后会变得怎么样?”
“她是怎么说的?那个——叫艾丽斯的女性……”
“艾丽斯说,暗之礼服与恋之礼服是同样的东西。”
休贝尔注视着伊芙琳,她确认过那双眼里没有责备之意后才继续讲下去。
“她说暗之礼服与恋之礼服一样,都是可以反映出穿者心情的礼服。如果是拥有美丽心灵的人,就会变成美丽的礼服;若是内心丑恶,礼服也会跟着变得丑陋。所以,她说即使「蔷薇色」裁制出多少套恋之礼服,派翠西亚看起来也不会美丽耀眼。我当时认为,派翠西亚的内心与暗之礼服很相配,只是事后回想起你当时所说过的话,我开始感到害怕。你不是曾经说过,暗之礼服曾经导致穿上的人自杀吗?”
“那个叫做艾丽斯的女孩住在哪里?”
“我们有约下次还要再碰面,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
“为什么要再见面?约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艾丽斯还要求她带着心爱的人一同过去……到底为什么要带休贝尔一起去,伊芙琳才是最想知道原因的人。
“地点是帕斯托克车站,就约在派翠西亚要求行驶特别列车以参加宴会的那天。休贝尔,我到现在仍然很犹豫,应该赶紧告诉派翠西亚暗之礼服的事情吗——?”
休贝尔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说:“我认为你不需要担心关于暗之礼服的事。”
伊芙琳注视着休贝尔,他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那个叫做艾丽斯的女性是正确的。暗之礼服虽然被认为会使人毁灭,不过那是因为穿的人有寻死的念头。内心正向光明的人就算穿上暗之礼服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反而与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