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多指教,艾苹小姐。」
克莉丝在工作室对艾苹低头行礼,接着当她准备拉起窗帘时,艾苹摇头制止克莉丝,希望让窗户维持敞开的状态。
「没关系,我觉得有风吹进来比较舒服。」
克莉丝便遵照艾苹的要求。窗外有一颗热气球飘在空中。一下鼓胀一下消扁的红色气球,看起来就像是想要脱茧而出的生物。
艾苹没有系上缎带,任由金色的发丝披散而下,在白灿灿的阳光中,逐一脱下棉制围裙与家居服、衬裙,最后再脱下衬裤。
艾苹穿着白色丝绸衬衣,身体的曲线宛如少年般平缓,印象中她的身材并没有特别的削瘦,但是欣长的手臂与双脚仿佛是盛夏的幼树枝桠,近乎平坦的胸部上下起伏。
到目前为止,只在昏暗处替人丈量的克莉丝,看见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女模样,不禁为之屏息;先前的争论仿若虚幻一般,艾苹此刻完全没有抵抗之意,美丽的叫人错愕。
没有……暗之气息,浑身上下都没有。
「恕我失礼。」
克莉丝走近艾苹,从手腕处开始丈量。
艾苹毫无抗拒之意,顺从地仰首注视窗户,发丝在微风吹拂下飘扬。
「……克莉丝,听说『蔷薇色』以前曾经替我的母亲裁制过礼服,妳知道这件事吗?」
艾苹开口问道。
「是的,我前几天从金柏莉小姐那里听说了。」
「哦,玛丽告诉过妳了。」
艾苹噘起了嘴唇,似乎有些不满。
「虽然是同一监店,不过负责裁制礼服的人不是克莉丝吧。」
「我想……那应该是家母裁制的。」
克莉丝因为专心手边的工作而不小心说溜了嘴,又赶紧再作解释。
「那时候店里没有聘请人手,所以裁制礼服全都是由琳达?巴雷斯这位女性负责,她就是在伦敦开设『蔷薇色』的人。」
「她是克莉丝的母亲吗?」
「是的……」
克莉丝沉默地跪在艾苹的脚边量腰围。
「……没想到,是克莉丝的母亲替我的母亲裁制礼服,父亲都没有告诉我。」
「公爵可能不知道我是琳达?巴雷斯的女儿,这次请我过来应该是拜令堂的缘分所赐,伦敦『蔷薇色』名声响亮的是家母,我只是一个裁缝师而已。」
「克莉丝的父亲从事什么工作呢?」
「您为什么要问这件事呢?」
「因为我想知道啊,不是以客人的身分,纯粹是我自己想更了解克莉丝的事情。」
「艾苹小姐是不是很寂寞?」
「是啊……」
她原本以为艾苹会故作坚强,没想到艾苹却坦率地承认了。
克莉丝拾起头望着艾苹那深邃的咖啡色眼眸,那眼眸里述说着真实。没错——我说出了真正的想法,所以克莉丝也要说出真正的想法。
克莉丝的额头渗出些微汗珠。
截至目前为止,自己只告诉过两个人有关父亲的事情。
一个是潘蜜拉,另一个则是——夏洛克。
「我的父亲雷诺兹在贵族的宅邸……担任马夫一职,我的母亲是宅邸的侍女,两人并没有结婚。我出生后不久父亲也去世了,走投无路的母亲转而到另一栋宅邸帮佣,由于裁缝技术在那里受到肯定,母亲才因而开设了『蔷薇色』」
「妳的母亲很擅长裁制礼服吧。」
「是的,我还依稀记得母亲常为了替宅邸的千金裁制礼服,所以拿我当作范本、丈量我的身材。」
「然后开设『蔷薇色』之后,也替我的母亲裁制了礼服吧?」
「是的,我还记得肖像画上的那套礼服。」
「克莉丝,妈妈为什么会穿上『蔷薇色』的礼服呢?」
「不清楚……我想应该只是凑巧,毕竟在七年前知道『蔷薇色』的人并不多,那时候还只是一间默默无名的店。」
「并不多……那一直待在卡帕比利帝宅邸的妈妈,当然不可能会知道,一定是爸爸听到风评后介绍给妈妈的,爸爸是十分重视穿着的人。」
「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我还小,不太晓得客人是透过什么管道上门。」
「穿上『蔷薇色』的礼服,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克莉丝绕到艾苹的背后,要藉由穿马甲来改变身体线条吗?还是要搭配艾苹小姐那有如少年般的曲线裁制呢?
「穿上美丽的礼服会随之感到幸福,不论是内心、动作、甚至是声音,都会因而改变,这真的很不可思议。艾苹小姐只要试着穿上就能够了解的——我想裁制出能够让您有所体会的礼服;而那并非是『蔷薇色』的礼服才有的效果。」
「可是妈妈对『蔷薇色』情有独锺,而且爸爸也是一样。」
克莉丝走到房间的角落,用桌上的笔将艾苹的尺寸记录在记事本里,并示意艾苹坐到单人椅上。
「请坐,艾苹小姐,我要丈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