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她跟这件事应该没有关系……」
克莉丝没什么信心地说道。
「可是,既然莫亚迪耶公爵会这么说,肯定有什么关联吧,带我们参观宅邸的人……记得是叫做金柏莉小姐,她有对妳说过什么吗?」
「经妳这么一提,她什么也没说呢,她只告诉我艾苹小姐没有母亲。」
「那么我们直接去问她吧,如果艾苹小姐是在这里出生的,拉薇妮亚夫人应该就是一直待在这里吧?假如艾苹小姐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情,佣人们应该也会略为知情,说不定,艾苹小姐只是在一些小事上钻牛角尖而已。」
潘蜜拉不论到哪里都相当地积极,克莉丝虽然提不起劲,却也想不出其它可行的办法。
克莉丝边想着边将顶针收回工具箱里,这里以前应该是替拉薇妮亚夫人裁制礼服的房间吧,不知怎地,她的内心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潘蜜拉率先起身,她一边望着红色壁纸、镜子与肖像画,一边迈出步伐,克莉丝则静静地尾随在后。潘蜜拉心想,自从克莉丝来到这栋宅邸以来,状况就显得不是很理想,是否不该承接下这份工作呢?
然而当初洽谈这件委托时,首先开口表示要去的人正是克莉丝。
「潘蜜拉……」
耳边响起克莉丝的声音,潘蜜拉于是停下脚步。
克莉丝伫立在这整栋宅邸中最宽敞的走廊正中央,红色壁纸隐没在肖像画与镜子之下,各处摆放着能够坐下来欣赏画作的椅子与桌几;面向西方的窗户工整地切割出一块四方形的庭园优美画面,看起来宛若一幅画,潘蜜拉的身旁则挂有一幅咖啡色眼眸的少年肖像画;这道走廊严格来说还比较像是画廊。
克莉丝正凝视着一幅挂在墙壁正中央的画作。
画框上刻有文字——
拉薇妮亚享年二十九岁
那是一位女性身穿开襟黑色礼服、衬以红色背景的半身肖像画,画中人物并非端坐着注视前方,而是略显煽情地抬高下颚而笑的画像。
竟然有这样的一幅画!参观宅邸的时候完全没有人对此画做任何介绍,仅是快速地通过这道走廊而已。
「——好漂亮的礼服。」
克莉丝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画像。
「妳连看肖像画也是在注意礼服啊?」
潘蜜拉的语气相当地错愕,然而克莉丝毫不在意潘蜜拉的话,一心一意地注视画作并喃喃说道:
「……好可怜的人。」
「为什么?她可是这栋富丽宅邸的主人喔,虽然是情妇,但莫亚迪耶公爵可是深深地爱着她呢。」
「但她终究只是情妇。」
克莉丝罕见地说话带刺。
潘蜜拉闻言忍不住看向克莉丝。
没想到,她居然对情妇的身分如此耿耿于怀。
一提起情妇,就会立刻联想到克莉丝的母亲琳达?巴雷斯,她曾在伦敦开设了一问名声同样响亮的『蔷薇色』。
潘蜜拉并不清楚琳达去世的真正原因,她是来到丽浮山庄后才开始接触『蔷薇色』,又因为忙着处理店务无暇去留意其它事情,只是……听说晚期的琳达不再是裁缝师,而只是一位被爱情冲昏头的女人。琳达变成一位资助『蔷薇色』的企业家的情妇,最后因为无法承受与对方分手而过世。
「妳很在意……情妇这件事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幅画透露出一股寂寞感。」
「拉薇妮亚夫人怎么可能会寂寞,这里不仅有艾苹小姐在,而且也因为莫亚迪耶公爵的财富,她才得以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啊,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可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一段幸福的感情。」
「克莉丝……不管妳是同情艾苹小姐或是拉薇妮亚夫人,这些不仅没有必要,甚至还相当失礼喔。『蔷薇色』的工作是负责裁制礼服,更何况平民根本无法理解贵族的世界。」
「说得也是……」
克莉丝没有反驳。
潘蜜拉内心突生一股焦躁,假若克莉丝是将同为情妇的母亲与对方联想在一起,因而认为琳达很可怜的话,那她的心地未免也太过善良了。琳达身为人母却将爱情摆第一,甚至还抛下了克莉丝,年幼的克莉丝为了母亲不眠不休地拼命工作,结果却在十四岁的时候面临裁缝屋倒闭、被迫流落街头的局面;潘蜜拉认为克莉丝反而应该要对此抱持反感才是。
潘蜜拉注视着墙上绘画时冷不防地感觉到一道视线,她于是回头看,走廊的另一头一位穿着侍女制服的女子,正站在那里窥伺着这边。察觉到潘蜜拉发现自己之后,那名女子打算转身离去,潘蜜拉立刻出声喊住她。
「金柏莉小姐——」
玛丽?金柏莉吓了一大跳,最后仍不情不愿地转身朝两人走去。
「金柏莉小姐……我们正好在欣赏拉薇妮亚夫人的肖像画呢,真是一幅美丽的画像。」
「有任何需要的话,我会亲自到您的房间。」
潘蜜拉回望着金柏莉小姐,这位一头黑发的美丽侍女,初次见面就表现得相当冷然严谨,介绍她的人表示,金柏莉小姐已担任贴身侍女有十余年,所以最后在拉薇妮亚的生命末期负责照顾她的人,说不定正是这一位侍女。
潘蜜拉一副就要回嘴的模样,然而克莉丝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转向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