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潘密拉没有恶意。」
「我知道,妳不要一直向我道歉,这样反而会让我很困扰。我只会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妳不需要因此而内疚自责。」
克莉丝此时竟莫名地想哭,这个人有时候非常温柔,也因为如此,他总是会故作冷漠来伪装自己。
克莉丝回忆起第一次看见夏洛克的情形。当时克莉丝的内心觉得,他一定是那种上流阶层的女士们争相共舞的人吧。永远受到众人的爱慕,绝对不会主动爱上别人,他大概总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我一定有机会可以在哪里碰见凡妮尔小姐,到时候,我会说一些笑话逗她开心,我会邀请她参加刚刚提到过的家庭宴会,芙萝蕾丝最近身体状况还不错,所以母亲很想要举办舞会。礼服若能达到宣传效果的话,潘密拉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芙萝蕾丝是夏洛克的妹妹,克莉丝曾经为待在宅邸足不出户的她缝制过一套礼服。
「这对芙萝蕾丝小姐来说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是啊。」
夏洛克的表情忽然间变得柔和起来,因为他是一个相当疼爱妹妹的人。
「因此,现在父亲和母亲都待在奥佛西地昂斯宅邸,所以我不太想回去,不然我想让妳在晚餐时尝尝我们家大厨约手艺。」
「父母亲都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克莉丝不经意地说着,她回想起夏洛克的双亲。身材魁梧、看来温文儒雅却敏锐的哈克尼尔公爵,以及纤瘦美丽的哈克尼尔夫人!夏洛克与芙萝蕾丝的美貌肯定是遗传自母亲。只要替贵族裁制礼服,就算自己不愿意,政府高官与其妻子的种种事迹也还是会自动传进耳里。
夏洛克偷瞄了克莉丝一眼。
「克莉丝的双亲呢?」
「……两个人都已经去世了。」
克莉丝反射性地脱口而出。
没错,妈妈已经去世了。克莉丝对潘密拉也是这么说,因为实际上,妈妈的心的确早巳死去,爸爸则是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人世。
「『蔷薇色』之前是开在伦敦吧,我是从潘密拉那里听来的,听说好像花费了不少工夫迁移到这里?」
克莉丝看着夏洛克,为什么这个人要问我这些事情?
「……妳不需要这么小心谨慎,我没有别的意思,克莉丝。」
克莉丝转过头面向前方,夏天的夜晚特别漫长,太阳至今尚未西沉。小梅费尔号正开往远离闹区的郊外山丘。
克莉丝完全猜不出夏洛克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克莉丝知道他是一位温柔的人,她知道他应该不会做出让自己害怕的事情,当自己感到恐惧不安的时候,他会立刻伸出援手。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克莉丝突然开口。
「我从以前就只是一心一意地不断裁制着礼服——那间店若是没有潘密拉的话根本无法经营,即使我能够裁制出反映人心的礼服,自己的内心却是空白一片,所以我无法为自己裁制礼服,连自己该穿什么都毫无头绪。」
「才没有那种事,不可能会有内心空白的人存在。」
「——不,我已经这样决定了。」
「决定?妳这种说法真奇怪,妳前阵子不是还穿了一套蓝色礼服吗?」
夏洛克指的是克莉丝曾经替一位女演员裁制戏服,戏剧在剧院首演那一天的事情。为了让夏洛克看见另一面的自己,克莉丝将麻花辫解开,第一次穿上的那套蓝色礼服。
「那件礼服是潘密拉替我挑选的……」
「可是,那件礼服很适合妳喔,当然妳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十分漂亮了。」
克莉丝满脸通红、双颊发烫,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是高兴或是害羞;当时自己的反应明明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夏洛克先生之前都待在哪里呢?住在兰贝斯那块属于哈克尼尔家的土地上吗?」
克莉丝换个话题说道,夏洛克应了一声,并将浏海往上拨。
「我是在那边出生的,未来的道路也都已经被安排好了。从寄宿学校出来之后,在大学专攻政治学,顺利拿到学位,风风光光地毕业,接着踏入社交圈,将来继承父亲的衣钵,最后成为上议院的议员。」
「您会成为政治家吗?」
「继续朝这条路走下去的话就会——或者继承哈克尼尔家代代饲育赛马的培育工作。要我从中选一样的话,我能选的只有一样吧?」
「因为您很讨厌马匹嘛。」
克莉丝微微一笑,夏洛克连带露出苦笑。
「因为出生在公爵家的缘故,相对有不少代代相传的传统,既然一定得继承些什么的话,我多少会尽一些义务。」
「我认为您在事业上一定会有很好的表现。」
克莉丝真心诚意地说道,夏洛克点了点头。
「虽然不如妳对裁制礼服的全心全意,不过我并不讨厌政治。」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喜不喜欢裁制礼服。」
「就连载制礼服时的心情也感受不到吗?」
克莉丝沉默不语。车子缓缓地向前行驶,从车窗吹进来的风,令人感到身心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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