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当时那样无谓地客套,但对她而言,没事去邀约别人的门槛似乎还是太高了。
而团员都知道千岁平时忙碌,不好意思单单为了联络感情而邀她出来,一进入非公演期,往往因为彼此客套而疏远。
在非公演期发生这种风波,实在太不是时候了。千岁和旗子剧团团员之间的距离还没缩短到可以好不客套地安慰别人活接受安慰的地步。千岁觉得这场风波是自己引起的,自然更不好意思向大家诉苦了。
如果是发生在排练期间就好了——每个人都如此感叹。在这种时候安排聚餐,居心太明显反而尴尬。连向来爱聚餐的黑川也不知如何发挥他呼朋引伴的本事。
「如果你愿意陪我聊聊,我会很开心。」——含蓄简讯中的这一段文字,显示千岁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撒娇。
这封简讯幸好不是寄给巧的——这是牧子的第一个念头。
活该啊,巧。你迷恋的仙女在这种时候寻求慰藉的对象不是你,而是我喔。牧子感到得意洋洋,同时却又厌恶得意洋洋的自己。
千岁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邀约竟然被当成自鸣得意的材料吧?
你最好快点察觉巧的心意,然后狠狠地甩掉他。这样我就可以温柔地安慰巧,趁虚而入——就不用拿你当材料沾沾自喜了。
千岁说她傍晚得进录音室,只要是傍晚之前,都可以配合牧子的时间。母亲得知千岁也还没吃午餐,便回传简讯,邀千岁一起享用迟来的午餐。
牧子传讯还不到两分钟,同意的简讯便如同摇着尾巴冲来的狗一样立刻到位。
她们约在某个旗子剧团团员厂区的咖啡馆。餐点味道普通,但便宜又大碗,相当符合无名演员的喜爱条件。
虽然点套餐比较划算,但千岁却单点欧姆蛋和饮料。
「这样够吃吗?不吃点面包或白饭?」
「我平常都是这样吃。因为工作不规律,养成了有时间就吃一点的习惯。每次吃的分量虽然少,但一天会吃上五、六餐。」
照千岁这种吃法,若分量和一般人一样多,铁定转眼间就变得圆滚滚的。牧子是个演员,注重美容养颜,点的是以蔬菜为主的套餐。
「牧子,最近过得好吗?」
「和其他人差不多,有时候去其他剧团客串演出,有时候参加试镜。剩下的时间就是工作——说归说,也只是当派遣工四处跑而已。」
不能称演戏为工作,正是无名演员的辛酸之处。牧子住在家里,但双亲并不唠叨她,只要赚足生活费,便能专心投入舞台剧,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今天七点我要去参加客串演出的排练。」
顺便告知排练行程,乃是出于她小小的虚荣心——把这种不值一提的行程当宝炫耀,也够可悲的了。
「公演是下礼拜吧?那时候我应该有空,我会去看的。」
「没关系啦!你很忙,不用勉强拨时间。」
刚才的窝囊虚荣心让牧子忍不住给了个消极的答复,但千岁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希望能当个观众好好看你演戏,因为在旗子剧团时无法完整看戏。看演技好的人演戏,也是一种学习。」
这下子可不能出丑了。牧子多了几分干劲,心情也振奋了些。
「对了,你不是有话要说吗?不管是牢骚还是苦水,尽管来吧!」
「其实我不该吐苦水的……」
到了这个关头,千岁的态度还是不干不脆。
「都约出来了,还说这种话?」牧子这么吐槽,千岁也露出苦笑附和。
「话说回来,你会来找我谈,我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在旗子剧团里的诉苦对象是司呢!」
「我不想跟司说……」千岁垂下眼睛。
「以前我也曾为了其他事情向他吐了好几次苦水……他都会激励我,替我打气。」
既然如此,为何这次不找司?
「要是我常跟他发牢骚、吐苦水,我怕他会觉得我很没用。我不想老是在他面前出丑……」
哦?牧子眨了眨眼。
不希望他觉得我很没用、不想在他面前出丑——这和不想替同伴添麻烦的意思不太一样。就牧子的价值观而言,对无关紧要的男人是不会产生这种感觉的。
「而且他老是取笑我。」千岁嘟起嘴巴。「我想展现争气的一面给他看。」
唉呀唉呀巧先生,你的仙女说要展现争气的一面给你哥看呢!——活该。
看在旁人眼里,不是司爱取笑千岁,而是千岁爱找司麻烦,司只是陪她玩而已。但牧子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想在平时诉苦的对象面前展现争气的一面是吧?既然她想诉苦,就让她诉个够吧!牧子干劲十足。
「被攻击,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但那种留言你用不着当真。有些离开的演员不过有几个跟班性质的戏迷在身旁打转,就自以为是大明星了。这次的风波铁定是那种戏迷发神经搞出来的。」
许多在分裂风波之中离去的演员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待这次的骚动。他们以为只有自己人知道,奈何这个世界小,消息传得快。就连这回牧子到其他剧团客串演出,和她不熟的该剧团团员都问起这件事了。那个团员和某个离开旗子剧团的演员有交情,是那个演员拿来当笑柄谈,他才得知的。那个人似乎还跟他说了许多千岁的闲话,他好奇之下,便跑来向牧子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