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act.2

巧见状后声音也放软了,活像是哀求一般地说道:

  「……感觉很不好,别再说了啦!」

  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牧子开口了。

  「亏损的问题迟早会发现的。现在发现,伤口还不深,反而比较好,不是吗?压实等到积欠更多的时候才发现,就真的没救了。」

  秦泉寺露出小孩赌气的表情,沉默片刻之后,说了声:「我要回去了。」便起身离去。

  没有人开口挽留,而当时的气氛看来也无法留住他。

  秦泉寺回去之后,其他人也先后告辞离去。

  千岁和牧子路线一样,所以一起回家。

  雨已经停了。

  「我还以为秦会哭出来呢!」

  牧子一面苦笑,一面喃喃说道。千岁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

  「呃,牧子……」

  「羽田千岁来了以后,旗子剧团整个变了。」

  牧子一派轻松地说道,千岁不知如何回答。——刚才自己想问什么?

  又希望牧子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自己?

  旗子剧团变成这样,是我害的吗?

  秦讨厌我吗?

  旗子剧团的团员都觉得我入团是种麻烦吗?

  这些可能冲口而出的问题每个都很窝囊,如果牧子好言安慰「没这回事」,就显得自己更加可悲了。

  旗子剧团因为我来而改变了?

  牧子先发制人,使得没问成的问题变成了这种内容。牧子向来善解人意,旗子剧团资历最长的是黑川和秦泉寺,但剧团的中心却是牧子;如果牧子选择离开旗子剧团,旗子剧团应该就分崩离析了。

  千岁不禁暗自感谢她留下来。一方面当然是因为牧子在旗子剧团瓦解前一刻力挽狂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千岁刚入团,还没机会和牧子同台。

  「我想秦大概也受伤了。」

  也。——这么说来,牧子和其他人也受伤了?

  「黑川和秦入团十年,我入团八年。我们和巧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长,但巧从来不曾为了我们拿出全力。」

  「——我并不是被随随便便的戏吸引而入团的。」

  千岁含蓄睇反驳,牧子则露出困扰的笑容。

  「我们当然不是随便做做,但我们从没想过要靠公演赚钱。大家都觉得开心就好,一直原地踏步。如果能赚钱才配成为职业剧团,那我们打一开始就放弃成为职业剧团了。观众和同行们一直以来所指摘的缺点,我们也从来没想过要改。」登场人物过多,剧情松散。这确实是千岁当观众时也无法忽视的缺点。

  「要提升质感,这是头一个该改善的部分。以巧的本事,随时都可以改善;但他没这么做。当然,他是在包含这个缺点的前提之下努力做出最好的戏,但从来没试过克服这个缺点。」

  关凭这一点,牧子说巧从未拿出全力,可说是形容得十分贴切。换句话说,春川巧从来没对观众展现过真本领。

  「我们无法让巧拿出真本事,无法让巧下决心割舍那些一旦分配不到角色就逃走的演员,提升质感。」

  曾有演员为此和巧谈判,但巧一直以剧团的和谐为优先考量,有些人受不了他这种作风,便选择离开。

  「羽田千岁出现,让春川巧认真起来了。」

  千岁没必要道歉。但如果立场相反,她不知道会多么不甘心,以及多么受伤?

  牧子自嘲的笑容闪过嘴角。

  「认真起来的春川巧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一颗酸葡萄。」

  本来大家都已经有共识了!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穷也没办法!——在哪嘶吼的声音和愤懑心态背后的想法。

  反正葡萄一定是算的,我才不要咧——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但你为何这么轻易就把葡萄摘下来?

  「你别跟秦计较。——其实我也希望巧能为我拿出真本事来。」

  无法像秦一样找人出气的牧子只能默默地伤心,而她想必比秦伤得更深。千岁无言以对,低下了头。

  她觉得想从牧子身上寻求安慰的自己窝囊极了。

  *

  司的三百万解决了旗子剧团的借款问题,不久后巧搬离独居的公寓,回到了老家。

  「回家住就不用付房租了,还可以把押金拿回来。虽然借款在我哥的资助之下还清了,但公演还是要花钱啊!」

  剧团的收入主要来自于公演的门票钱,但要拿到钱,得等到公演结束之后。

  然而公演经费原则上都是事先付清或当场付款。莫说剧场费和排练场地费,就连舞台美术、小道具、服装等材料费及传单印刷费、公演中的外送伙食都不能赊欠。

  为了公演,必须多留一点资金备用,直到收入实际进账为止。

  「公演的费用一向都是大家平均分摊,又没人要你一个人出。」

  黑川一面说话,一面将行李塞进从超市搜刮来的纸箱中。巧没钱雇用搬家公司,只好找有空的团员帮忙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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