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这里和姐姐共同窝在同一条被褥中睡觉,让耀子产生了一种遥远的往事一般的感觉。以前在这里一起玩耍,一起争吵,同样的脸相对着,一副认真的样子谈论着将来的梦想。姐姐说想成为艺术家,而耀子则说想要成为「新娘」。结果两个人都实现了梦想,但她们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心情阴郁的耀子,在房间的一面偶然见看到了没见过的东西。
在里头的角落,放着一个佛龛。
在耀子的记忆中,这个佛龛应该是放在父母的卧室里的。为什么会放在这个房间?是和病魔战斗的父亲,将这个令人联想到死亡的祭祀器具驱逐出房间的吗?
在度过着童年的房间放进了死后祭祀用的佛龛,实在是太让人怄气了,耀子想。真令人难受。
在注视的时候宛如感觉到强制力一般正座在佛龛前。仰视时,佛龛上面的墙上悬挂着寿子的遗照。当然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总是让人产生好像死掉的是自己一般的奇怪的心情。在葬礼的时候也是一样。大家合起手,在僧侣念着经的祭坛上,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感觉非常难受。
仔细地注视着,总感觉两人非常相似。如果死掉的是自己,寿子替换了现在的自己的角色的话,有多少人会注意到?
世间大部分的人都区别不出来。丈夫和孩子说不定也不会注意到。正如字面意思一样区分不出来。在小的时候也经常替换过角色,但一次也没有被注意到。一定是世间的人并没那么严密地看别人吧。
但是,区分不出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装着自己的姐姐,就好像完全就是本人一样,而装着姐姐的自己,从他人看来也是一样的吧。只要深信着自己是姐姐而行动,就能有着非常惊人的相似度。而且,学着姐姐的样子制作作品的时候,连雕刻的老师也没看出来地夸奖做得很好。是老师的眼睛瞎了吗?还是自己真的也拥有同样的才能呢。总之,在小的时候只要有那个心思无论何时都可以简单地交换人生,那时姐妹之前交谈过这种事情。姐姐时常用不知道是认真还是玩笑的口调提出这个建议。如果同意的话呢?
那么在这里敬奉着佛龛的就变成姐姐了吗?代替她死在高级公寓里的是自己,然后精太郎是自己的儿子吗?
但是那个假设没有意义。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交换。虽然对姐姐感到很可怜,但是自己不能怀着和姐姐同样的心情去爱精太郎。自己必须生活在自己的人生里。
只是,如果还在活着的时候交谈一番就好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们之间也渐渐疏远了,但是尽管如此,自己是最理解姐姐的人,心里还爱着姐姐是确切无疑的事实吧。
插上一根飘着烟雾的线香。然后对着它合着手的时候,母亲叫着耀子的名字。
「怎么了。深更半夜的突然跑回来,吓了一跳啊」
看着坐在座位上的耀子,父亲发出嘶哑的声音笑了。
见到年迈的父亲自上次去医院看望一来还是第一次。还是非常地消瘦。而且非常地衰老。是病情非常地不乐观吗?
世间多少也有着在七十岁左右的年纪还一副身强力壮的外表的人,但他已经彻彻底底地衰老了。眼睛的皱纹很深,完全没有任何光芒,看起来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一副很吃力的样子靠在椅子背上,盘着内八字脚地坐着。
耀子在一副老翁样的父亲的面前,诉说了自己家的惨状。英的事件,还有精太郎和季衣子的经过。
虽然一开始还抑制着感情地说着,但是逐渐地自制不住,用非常鲜明的口吻说着。
「和以前完全没有什么变化啊」
无视着一边苦笑一边喝茶的父亲的话语,将话说到最后。
「清楚了吧?所以,我想把小精托付在这里。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来的」
「电话里说不就好了」
「因为,我想不直接说的话就说不清楚了……」
「嘛,交给我们也不介意。一开始就那么打算的不是吗」
父亲大方地点点头,但是对这种情况耀子反而感到了不安。
「身体没事吧? 还没好吧」
「不要紧的」
「但是,那孩子在意外的方面很聪明,不能疏忽大意。如果连爸爸都那么衰弱了,该怎么办呢……」
对我的态度,父亲皱着眉头数落了一句「没有那种事情吧」,但是耀子没有听见。
「啊啊对了,我想到主意了」
她的眼中放出了光芒,
「呐,爸爸,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父亲吗?」
「父亲?」
「嗯。因为,仔细想想的话那个孩子还有着父亲啊。所以,我们也没有非要照顾的必要啊。那是最好的方法!因为我实在无法忍耐那个孩子呆在我的附近了」
耀子一边忍着笑容一边继续说着,
「呐,爸爸,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真的没从姐姐那里听说吗? 不知道的话也可以。现在立刻调查就行了。雇用专业人员立刻就能找到吧?之后,交给那个人保管就行了」
对于我的话,父亲一脸苦涩的表情。
「没有交给其他人照顾的理由」
「那个,或许对爸爸来说还算是孙子,但是我很讨厌。因为,仔细地想一想的话,他可是不知道流着哪个野男人的血的孩子啊? 想要那种人是我的亲戚,我就难受得不得了。至今为止没有注意到那种事情,自己也感到很不可思议。但是,那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吧。爸爸也可以慢慢地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