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是盖着毛毯的单人床。另一边的墙上放着一个高大的书架,上面排列着许多怀念的书籍。
「虽然在电视上听过这个房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呢」
季衣子说完后苦笑着。
我并没有立刻进入里面,而是蹲在入口处,用光照着脚下的地毯,
「怎么了?」
「这里就是妈妈倒下的地方。但是,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虽然季衣子吓了一跳,但什么都没有说。
进入房间,放下行李后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那边有窗户吗?」
季衣子远眺着在里面的墙壁上贴着的木板问我。我点点头,用灯照着那边。
巨大的木板贴在白色的墙上,木纹上面排列着螺钉的头。虽然明明应该是在几年直接已经习惯了的景象,但是了解了外面的明亮而开发的世界后再回过头看时,总感觉有些不协调。在这个无法被任何人窥视到的狭窄的箱子里,我和母亲生活了数年。那么一想,我感觉自己已经理解了事件被报道的时候的社会对我们的嫌恶的理由。
「这些,全都是母亲亲手用锤子钉上的」
「是吗?」
「我是这么听说的。在我的记忆中,那时妈妈还有着待会儿去叫木匠临时应付一下的打算」
「结果还是没叫?」
「嗯,一定是为了不让任何人进来。不让别人,进来这个房间」
「那么,现在我的进入也会惹她生气的吧……」
「没关系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靠近木板触摸着表面,能感到粗糙的木纹的触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时,我想起了在小的时候,自己曾针对这些抽样的花纹展开过各种各样的联想。这边是龙,而那边则会联想到战国武将的样子,我一边说着,季衣子和我一样用指尖描绘着木纹。我看着她的身影,因为她真的打算要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吗,这是正确的吗,而稍微有些不安。
「这个,揭下来吧」
「哎,这块木板?」
回过头来,季衣子的眼神中微微地有些惊讶。
「嗯。今后我必须要在这里开始新生活,而且,我也想看一看从这个窗户能看到怎样的风景。能帮我吗?」
季衣子立刻无言地点了点头。
因为眼睛尚不习惯黑暗,所以消去灯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我将灯交给旁边的季衣子让她帮忙照明,然后开始工作。
虽然钉子被敲得很牢固,但是如果使用放在库房里的堆满尘埃的工具箱里的拔钉钳的话,很容易就能拔出来。拔掉一半的钉子后,两人抓着木板的边缘用力地往外撕,正如想象地,木板非常脆弱,一下子就发出干脆的声音碎裂了。受后重力的影响我们一起摔倒坐在了地上。残留在手中的薄薄的胶合板的碎片,想到这种脆弱的东西竟然封闭了我们的生活整整有好几年,总感觉有些可笑。
我们看了一眼对方后,立刻站起来,撕下残余的木板。然后那扇宽大的窗户第一次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透明的玻璃被雨濡湿,夜晚的城市到处闪烁着耀眼的灯光。
往外眺望的季衣子靠近窗户时,玻璃被她的喘气弄模糊了。我用焦急的手卸下窗边的锁,长年来一直关闭着的生锈的窗户,终于打开了十厘米。风伴随着呼呼的声音从缝隙中灌入,两人被汗濡湿的皮肤感到一阵寒冷。风停止之后,我感到自己和母亲的浓厚而细腻的世界与外界的缝隙已经溶化在了夜景之中。
第一次从窗户看到的都市的夜晚非常明亮。虽然七楼在这附近并不是很高,但是窗户正对着住宅街,放眼望去,到处散发着从普通房屋的窗户中渗出的光芒。同时在略远的地方,宛如宝石散落般的霓虹灯在闪耀着。低沉地笼罩着的云,也被城市的灿烂的光芒所照亮。
在那个地方回头看着房间,外面的光给床和桌子投射了至今为止从来没见过的角度的阴影。感到这个房间即使不堵上窗户也只是个普通的房间的我感到有些寂寞。而且不知为何,一种自己绝对不能输的反骨的决心覆盖了我的心。
「那么明亮真好呢」
用生硬的表情凝视着房间的时候,季衣子天真烂漫地笑了,我应和着无言地点了点头。
因为自来水还能使用,我们用玻璃杯打了些水,休息了。
窗外流入包含湿气的空气,化为气流在房间内刮着。我们非常随便地放松着,交谈着关于今后的事情。
季衣子在担心着必须要办理煤气和电的手续,同时不让附近的人怀疑等,各种零零碎碎的事情。但是她的表情充满着希望,眼中充满着光芒。那个时候的她,还有我,都无法相信小孩子能在那个那个地方生活下去,到现在也是一样。但是至少我,能够看到她开朗的脸,能够与她共有希望,也就想着来到这里也算是有价值。——只是,想到她还不知道我和母亲在这个房间所发生的事情,我的心里边宛如针刺一般疼痛。
然后我们讨论着面对姑母他们的怒吼的应对法,还有家务的分担等等,时不时还会笑上几声。夜已经深了,但是怎么也没有睡意。
我们无论如何也想在这个房间看着朝阳的升起。但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积累了超出想象之外的疲劳。结果我们无法等到拂晓,一边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一边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睡眠。
之后我们靠在同一张床上睡着了,之后第二天早晨,我们知道了姑母死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