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四 日野精太郎的供述其七



  从电车上下来后,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两人买了一把伞,靠着一起共用。

  在还没从房间里出来之前,和母亲一起走在车站前的时候总感觉很容易能够发现到建筑物,但是用混凝土覆盖的宛如克隆出来般的大楼所并排组成的市中心的风景非常地无个性,我们立刻就迷失了自己的住处。绕过喝得醉醺醺地大喊大叫的男人,经过边走边啜泣的女性的旁边,和季衣子一起走到雨中的小巷背后里。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知到她的疲劳,让我很是焦急。之后总算找到和记忆一致的风景时,是在不久后就走到了目的地的旁边时的事情。然后我们总算找到了那个建筑物,站在了那里。

  被玻璃区分开室内室外的前厅内毫不吝啬地放射出光芒,将站在道路上的我们照得非常闪亮。季衣子仰视着大楼顶,因为仰得过多而向后退了两三步,看起来很害羞的样子。

  玄关悬挂着自锁,门的下边有一个面板。而钥匙,似乎是放在押川家的餐具橱旁边的架子上。取出钥匙后,一边回想着母亲以前的做法一边将钥匙插进面板右侧的读卡器。自己做那种事情还是第一次,我对于做和母亲同样的行为的自己总感觉有些奇妙。

  自动门无声地打开后,我安心地松了口气,催促着季衣子进入前厅。前厅铺着白色大理石的瓷砖,走在上面时会发出生硬的脚步声。季衣子似乎对这种地板的认识很少,对还不习惯的鞋底的感触很是介意。

  我住的房间在七楼。两人进入电梯后,一个散发着强烈的香水味的中年女性跟着走了进来。一定是这个高级公寓的居民吧。如果是的话,应该是个老邻居了,当然我没有见过的印象。

  她瞥了一眼我们两人后,眉间皱起了皱纹。看她的样子,或许是通过报道还是其他什么的见过我,让我心脏狂跳着,但似乎只是在介意着那么晚的时间还带着两包大行李的两个孩子而已。那个女性无言地在三楼走出了电梯,季衣子微微地松了口气。

  来到七楼后,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门开了。两人走在被青白色的电灯照耀的走廊上的时候,总感觉听到了另外一种脚步声一般而回过头,但是没有人。然后再次开始走的时候,季衣子突然拉住我衣服的下摆,嘟哝着「我现在,有即视感」

  「我总感觉之前似乎见过这样的光景」

  她似乎非常紧张,声音非常地生硬。

  「害怕吗?」

  我说,她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放开了下摆。

  那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门旁边的铭牌上粘贴着『HINO』的就是了。我打算用钥匙打开门,但是我突然顿住了。

  虽然很可笑,但是我感到了一种里面住着另外一个自己和母亲一般的错觉。现在的自己其实是冒牌货的分身,如果和他们见面的话自己就会消失,那样的感觉。

  「精太郎君?」

  季衣子担心的声音解除了我的僵直,再次取出钥匙。

  插入钥匙孔后扭动,伴随着微小的声音,门解锁了。之后我把手放在镀着黄铜色的门把手上,慢慢地打开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通过走廊的灯光照到的部分才能看到并感觉到地板的木材的粗糙的质感。脸触碰到房间里的空气,但是那天的还在暗暗地担心的味道已经没有了,充满着消毒过后的,好像药物一般的气味。

  我摸索着照明的开关,按了下去,但是只有滴答滴答的切换开关的声音在响着,房间完全没有亮。电已经停掉了。我回过头,季衣子将手机交给我,告诉我照明的打开方法。

  我按照她说的长按着手机侧面的按钮,机体背面的灯亮了起来,手拿着手机,我们踏入了黑暗之中。

  靠着花岗岩的瓷砖脱掉鞋子,两人紧挨着走进狭窄的走廊。屋内的空气很温暖,给人一种正走进子宫一般的感觉。

  「有一股游泳池的氯一般的味道」,季衣子悄悄地在我耳边说着。

  对两边的门毫不理睬地来到尽头,那里有一扇玻璃制的门。

  我“嘎吱”一声打开门,门的另一边是与餐室一体的厨房,我走进房间里面,用灯照射着四方。

  白色的桌子,木制的餐具橱,普通尺寸的冰箱,挂在墙上的原色的油画,还有柜台上面的水果篮的旁边放着咖啡机。虽然拥有着和以前在房间的时候一样的众多的日用器具,但是全部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是谁打扫过了吧。墙壁上零散地靠着没有见过的笤帚。我和母亲以外没有任何人进过的这个房间被某个不知道的人打扫过,这种证据摆在眼前的时候,我产生了这个房间的规则以及灭亡了的实感。但是,除此之外和原来完全一样。被带到外面的时候,我有一种被排除到相隔着十万八千里以外的没有尽头的世界般的感觉,但是我却那么普通地走进了这处相连的场所。想到这里,心里便被一阵宛如被风刮过的虚无感袭击着。

  那时的房间里完全是真空般无音。电的供给被断绝,家电陷入沉默,外界的喧嚣也传达不到这个位于高层的房间。母亲的遗体和缠绕它的苍蝇们,也都已经消失了。这个房间还在动的东西只有我们两人,沉默时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窗户真的全都被堵上了呢」

  季衣子用不安的声音嘟哝着。因为黑暗,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虽然住的时候没注意到,呼吸很困难呢」

  我高举着手机,用灯照着房间的各个角落。之后打开门,窥视着母亲的寝室和工作室,真的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人。

  在背后注视着我的工作的季衣子,似乎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在工作室排列的制作作品的轮廓,还有母亲搜集的许多素材,多多少少有些害怕。

  扫了一遍后,最后我打开了最深处的我的房间的门。那是我住的房间。

  用灯照亮的那个房间,果然和我在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的变化。无装饰的木制桌子和椅子放在右手处,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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