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章 湖边少年

果然这个镜头还是最恐怖的。现在他那“吃掉你!”的单纯明快的魄力,清清楚楚地传递过来。

  “危险,座堂!”

  阵的喊叫根本赶不及。“啪喀”一声响起,奇尔修大嘴一张就把莎拉整个吞下去。阵迅速地把粘在自己后脑勺的泥巴块般的物体往奇尔修丢过去,发出“喀锵”的声音。奇尔修用尾巴啪啪拍打着水面,潜入水底。

  “可恶,等等!”

  阵追着奇尔修潜进水里。

  虽然不擅长游泳。可是,不能够就这样对莎拉见死不救。

  (可恶,这个冒失鬼……!为什么身为主人的我,还得要去救她才行呢!无法保护主人的魔神到底是什么啊?我看如果座堂大概会回说‘是座堂莎拉殿下啊!’就堵住我的话吧。)

  咕嘟咕嘟咕嘟,从奇尔修口中冒出泡泡。本以为莎拉被奇尔修咬碎了。但是,仔细观察后,发觉他似乎很痛苦的模样。试着张开眼睛一看——奇尔修窝在洞窟中,那儿看得见蓝色的湖底。洞窟出口并排着冷森森的尖牙……

  (不是洞窟,这里是奇尔修的嘴里!)

  为什么奇尔修的嘴巴是张开的呢……在水中,莎拉眯着眼睛观察着四周。在奇尔修嘴巴里边,有根支柱般的棒状物顶在那儿。

  (啊,话说回来,刚才庶民丢了个东西过来……所以因此获救了?)

  莎拉的内心噗通跳了一下。在这人命关天的时刻,被阵所保护……这件事,让她害羞起来,心里小鹿乱撞。

  (可是,他丢掷什么过来啊?如果是桥边的木头桩,被锐利地有如刀刃的奇尔修的牙齿一咬,一下子就会粉碎掉啊……)

  莎拉立刻确定了支柱的真实身份——那是卡在上下排牙齿间,用双手举高的姿势伸着手脚撑住的小巨人。

  ‘噗啾——!’

  (小巨人?)

  莎拉睁大了眼睛。想必是刚才的合体泥巴巨人中的一只吧,为什么只有这只小巨人没有融化呢……莎拉想起昨天,在制造小巨人烧的时候有一只不停地进出窑场,把陶器搬进来搬出去。

  (原来如此,这孩子也经过高温烧制变成陶器了啊!所以泥巴巨人被水溶掉,只有这孩子不会被溶化呢……看来,老天爷是把机会给了我们呢!)

  体型比普通的小巨人还要小上许多,大概是因为经过陶冶烧制造成。陶器经过烧制,会缩到原本粘土八成左右的尺寸。由于他太小巧,就算可以当作支柱撑着,但也不确定有足够的空间能够让莎拉逃得出去。

  (要如何让鲨鱼的嘴巴张开呢……)

  莎拉身上没有任何能够撑开鱼嘴的东西。女仆装是魔神的服装,又不能脱下来。当然,在水里无法发出声音,也不能使用魔法。空气不足无法呼吸,更没有慢慢地想法子的时间。

  这时,莎拉发觉小巨人有些摇摇晃晃的。当下还以为小巨人已经累了,但并非如此。是小巨人脚边的牙齿在晃动。仔细一看,上头出现裂痕。莎拉想起刚才的“喀锵!”声。

  (想必是用力咬住坚硬陶器的缘故……对了,搞不好?)

  莎拉靠近小巨人,两手撑住上排牙齿,用脚的力量,使劲儿踢向有裂痕的牙齿。牙齿一下子就折断,小巨人与牙齿一起往水底沉下去。

  牙齿被弄断,奇尔修暴跳如雷。

  ‘你在搞什么的吧!这是无用的挣扎吧,鲨鱼的牙齿就算折断也会不停地长出新的吧。尤其我的牙齿,只要一转眼就会生出新牙。你根本就来不及一根一根折断的吧!’

  但是莎拉脸上却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

  (嘿嘿,鲨鱼的牙齿会长出新的,这我在水族馆就看过,早就知道啦。奇尔修,如果你的牙齿一下子就会长出新的来,那就更符合我的作战计划啦。)

  从被折断的牙齿下方,又长出新的牙齿。可是……除了被折断的牙齿外,其它的牙也陆续地开始掉落。奇尔修狼狈地说。

  ‘什……什么的吧,这是怎么搞的吧!’

  莎拉从牙齿掉得一根也不剩的奇尔修口中脱逃,往水面游去。

  (没错,鲨鱼的牙齿只要有一根断裂,全部的牙齿就会再长出新的!)

  ‘等耶登巴~!’

  牙齿掉光光口齿不清,再加上他奇怪的讲话方式,更让人搞不清楚在讲什么的奇尔修追了上来。插个题外话,舌头真的不灵光的人连讲“饶舌”两个字,都会咬到舌头;此外奇尔修讲的是“等等的吧”。他用力地抓住朝水面游去的莎拉的脚扯着。

  (咦……?)

  奇尔修还没有长出新牙齿,没有办法咬住莎拉,于是用牙龈夹住莎拉的脚踝。莎拉再一次呼噜呼噜……地往下沉。

  (救命啊!)

  想要求救却发不出声音。珍贵的空气,噗通噗通地变成泡泡漂浮在水面。呼吸变得困难,眼睛看不清楚。慢慢地,她距离水面越来越远。

  (啊啊……我会死在这个地方吗……)

  人到生死关头,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莎拉也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跟爸妈一同来到这个湖畔玩耍——那是还不懂什么是悲伤和寂寞的年幼时期。

  (是了。在这里死掉的话……能够再一次生作爸爸跟妈妈的孩子就好了。这么一来,我就能够再一次跟大家过着幸福的生活……)

  莎拉毫不犹豫地把最后一口空气呼出来。水面上冒出一颗颗大大的气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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