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加洛莉亚·艾尔芭朝缓缓起身的班露出促狭的笑颜,一头发色与班相同,但发质更加柔细的金发在肩头摇曳轻晃。
班随手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外套,用力地挥动双手。
「我做的可是正规生意,至少在开拓边境这儿,可没有一条法律规定和女孩子来往会开罚。」
见到他演戏般的夸张动作,加洛莉亚忍不住咯咯大笑。
「你这次又扯了什么谎话骗女孩子啊?」
「……我是个为了维持家里生计离乡背井工作赚钱,其实心愿是成为画家的工人。」
被这么一问,班忽然泄了气地别过头。
将玻璃杯放回架上后,加洛莉亚一脸错愕地把手擦在腰间。也许因为她穿的是牛仔裤和棉质衬衫,一身休闲打扮,非常适合做出这类粗率的举动。
「这么随便的谎话,不会有辱你『唬烂班』的名声吗?」
「一点也不会,人生愈艰辛,愈容易相信这种谎言。」
班不以为意地说着,拿起了酒杯。
其实他既不是离乡工人,志愿当然也不是画家。
他赚钱不是靠自己的双手双脚打拚,俊帅外貌和三寸不烂之舌才是他的生财道具。
「不管你怎么狡辩,只有恶棍才会把诈欺称为生意。」
「诈欺这个词实在太难听了嘛!你听好了,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追求浪漫的女性,以及为了三餐温饱埋头工作,根本没空作梦的现实人生;而我,本大爷则是跳脱现实,提供这些女人实现梦想的机会。」
虽然只能实现一根火柴般的短短瞬间啦。说完,他粲然一笑。如簧之舌解释得十分动听,不过那些话确实也不能完全归类为谎言。
简单来说,班·佛雷特兰德做的是这样的工作——
先是配合对方的喜好谎称自己的身世,接近锁定为「客人」的女性。在维持亲密关系的期间,由对方包养,一旦见苗颠不对,马上留下一封信,便如梦醒般消失。
他过着与其说是诈欺,其实更接近情夫或小白脸的生活,但这些称呼方式尚未完全渗透入这远离中央的边疆小镇……这就暂且按下不表了。
「不开玩笑了,我认真建议你趁早洗心革面,否则你迟早会被镇上的女孩子们送上绞刑台的,何况总是会有别间店里的女孩子到这里来。」
加洛莉亚耸了耸肩回应他的笑容,从吧台里环顾店内。他漫不经心地依循她的视线,跟着转过了头。
酒馆『迷途之人』相当宽敞,现在店内除了他们两人外没有别人。
「……你仔细想想吧。倒是我现在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加洛莉亚的唇边泛起妖艳的微笑,出其不意地眯细了眼。她把双肘支在吧台上,微微动着手指,要班把脸凑近。
「听清楚了,我有份工作要交给你。」
「哪来这么失礼的家伙,居然打扰我们谈情说爱。」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认真听我说。」
班轻叹一声,加洛莉亚把他的耳朵扯近唇边,快速地悄声说着:
「今晚在宅邸有场派对,你只需要打扮得性感迷人地出席,陪夫人一晚就行了。如何,你要接吗?」
「好。好是好,加洛莉亚,你拉得有点太用力了,这么说虽然很对不起,可是我的耳朵都被你拉疼了。」
他连珠炮似地低声抗议,加洛莉亚咧嘴一笑,总算放开他的耳朵。
「这样才对嘛。委托人是耶尔涅斯特·巴尔波尼。他似乎是希望你可以在他和情妇乱搞的时候,引开那个凶悍夫人的注意力。」
「……我说这话或许不太恰当,但这委托人未免太逊了点。」
「听说他是入赘豪门的女婿,总得顾虑一下外界观感。」
加洛莉亚盘起双臂,一点也不在意班呻吟着压住耳朵,眼眶泛泪的模样。
酒馆中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人。
其中不乏刚下工的工人,也有像班这种小混混,或是横越边境的旅人。当然,里头有不少见不得光的家伙,酒馆也扮演从中介绍这些人非法工作的重要角色,可是……
「……我想做的是更轰轰烈烈的工作……我不奢求在历史上留名,不过至少要闹上新闻版面。」
「别说梦话了,这可是目前收入最好的一个工作呢。」
「我知道,加洛莉亚,谢谢你。」
女子气呼呼地噘起嘴,班则是灵巧地眨了一下眼。
「只有展开一段新的恋情才能忘记旧爱了……况且我部快穷死了。」
他苦着一张脸从口袋里掏出铜板,放在吧台上,从高脚椅上站起。加洛莉亚俐落地收下他所剩无几的财产,唇角轻扬。
「派对预计九点开始,你待会儿再来一趟,我会把邀请函给你。」
「好……啊,还有一件事。拜托借我浴室冲澡,我和克菠瑞丝约好要共进午餐,午餐后,我还得和夏洛莉跟丽塔约会。」
「你真是不知道反省为何物。」
班因为垃圾附着在上衣的恶臭板起了脸,加洛莉亚叹了口气,朝店内努了努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