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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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老家?

  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有一班电车运行,而且只有一节车厢……是说,家里离最近的车站开车要一个小时,远到四周只有海。

  那里的女性只有老婆婆跟阿姨们……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海崎大叫了出来。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我都好不容易辛苦来到都市了!谁要回去那种边疆地带啊!!

  可是,要怎么办?只靠我现在的打工费……

  突然袭来的不安,令海崎的胸口就要被压碎。与此同时,庞大的自我厌恶感,也将他体内的细胞一个一个涂上黑色。

  如同老妈说的,都已经二十七岁了,我还无法靠一己之力过活。

  真可悲啊──

  这时,被他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妈……?

  像要寻求浮木似地,海崎抓起了手机。然而,萤幕上显示的名字,却是他大学时期的朋友。

  意志消沉的他接起了电话。

  「喂?」

  「喔──新太!上班辛苦了!我工作刚结束,你还在公司吗?」

  电话中隐约可以听见车站的广播声,以及人群的嘈杂声。

  海崎瞬间回答了他。

  「没有!我也差不多要下班了……吧……」

  「喔!真的吗!那等下要不要去喝一杯?」

  「好啊!」

  「那我再找看看其他人。我再跟你说!」

  「嗯,好喔!等会见。」

  海崎挂掉电话,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那么,来换个西装再过去吧……

  真可悲啊──

  开头的第一杯啤酒用了十分钟解决,在第二轮用啤酒杯喝了差不多一半之后,朋友们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进公司第三年的他们,在工作上也获得一定的自信,谈论公司时虽然夹带著抱怨,但看上去很快乐的神情,对于海崎来说实在耀眼不已。

  「对了,结果我的工作没有异动。好险!」

  「啊──我也是!我本来以为就快要轮到我了!」

  「毕竟你最近才交了个女朋友啊!」

  「对啊,对啊!我要是被调职就悲剧了!」

  并排坐在桌子对面的二人,他们的对话让海崎停下喝著啤酒的手。

  「女朋友?」

  「咦?我没跟你说吗?」邀海崎喝酒的那位朋友一脸意外的表情。

  他们在大学时期是经常玩在一起的朋友,但海崎找工作失败之后,就觉得跟他们产生了微妙的距离感,因此没再跟他们见面。留在研究所的海崎找到工作时,他们帮海崎庆祝之后才又开始重新连络。偶尔会像这样,下班后去喝一杯。

  同为大学生,以及同为上班族──因为大家都是同样的身份,所以才有这样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海崎实在无法开口对他们说自己辞职的事情。

  尽管讨厌没骨气的自己,但只要受到邀约,他还是会像这样换上西装,恬不知耻地赴约。

  听著朋友原本述说跟新女友的恋情开端最后变成在放闪,海崎敷衍地回应几句之后,另一个朋友将话题拉了回来。

  「对了,新太你呢?工作有要异动吗?」

  「我……」

  当他瞬间思考该怎么回答时,脑中的某个角落响起了刚才母亲的声音。

  『快点回来吧!』

  「……还不知道。」

  「啥!?已经三月了耶!」

  「跟公司有点没共识……」

  「喔──感觉好麻烦喔!」

  为了逃离想继续问下去的朋友,海崎站起来说了句「去个厕所」。

  大家完全是个社会人士的样子了,我却还……

  在微暗街灯照明下的夜晚街道上,海崎一边扶著水泥墙,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著。

  「……喝太多了……呕……」

  因为醉酒而意识朦胧的脑袋里,有著母亲回荡不去的声音。

  『你待在那边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憧憬都市的生活而已。

  对于脑海中不断重覆的母亲话语,海崎如此回答。

  不管是梦想、目标、工作、可以表白自己现状的朋友或是女朋友……没有任何一个需要把我绑在这里的人事物。

  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就在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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