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我和阿部巡查、贝托三个人合力,用身体侧面朝门的合页部位猛撞,大门轰地一声敞开了。
门板载着我们三个的体重倒在室内,发出了沉重的呻吟。六名女性组成的小分队紧跟着带着武器冲了进来。其他五个人都避开我们三个左右散开,只有药师寺凉子从正中间跳进来,一脚踏在我背上——我真想认为她不是故意的。
“不许动!”
凉子的叱咤之声在房间里回荡。日下本来也毫无行动的意思,打量着凉子:
“哎呀哎呀,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啊。”
屋里的情况不同寻常——当然,早就知道不会寻常,但具体的情况在外面是看不见的,毕竟还是有花费口舌描述一番的必要。
一个红黑色的人形倒在地板中央。虽然脸朝下趴着,也能想到那正是月冈。红黑色是因为他全身上下都涌出血液,喷溅得满地都是。咽喉处应该才是真正的致命伤,但日下是怎么给他弄成这个样子的呢?
“不是枪杀,没有枪声,伤口的形态也不对。”
塔梅拉说。室町由纪子脸色发青,好像为了抑制呕吐感似的说:
“是用利刃斩切形成的吧。”
“这你问加害者本人不就知道了。”
凉子瞪了一眼日下,以手中的瓦尔特枪指向他:
“管他什么国家、国境,我以杀人罪名逮捕你!”
日下故意举起双手晃晃:
“喂喂,你们好歹也确认一下是不是真死了吧!”
这话真让人恼火,却说得没错。我们被室内的惨状所摄,竟然忘了确认最重要的基本情况。我和阿部巡查赶紧冲到月冈那边,但玛丽安比我们快了一步,已经伸手搭在月冈的颈部,把他的头转向凉子和塔梅拉那边。显然,月冈早就因为失血过多和外伤休克死掉了。
“真怀念日本的警察啊……不过你们几个倒不像警察,真没想到,全是美人儿。除了一个差点事儿,其他的都有弄死的价值嘛。”
“你怎么弄死的月冈?!”
“赤手空拳啊。”
——胡说八道,但日下答完这一句,紧接着就双手抱头作出投降姿态。凉子走过去挺直腰杆,照着日下的头顶狠狠砸了一拳。
“抽你脸都嫌多余!”(译者:这时候就体会到中文的简洁有力了,原文这句话是「平手打ちなんて、あんたにはもったいない」,句子啰嗦发音繁琐,直译应该译作“打耳光什么的,搁在你身上太浪费了”——这简直毫无女王气势好么!)
说完这句,凉子回头看看我们:
“搜!这混蛋的武器应该就在屋里。”
“明白。”
我用指尖抹了下月冈的眼睑,把他的眼睛闭上。说实话,那样死不瞑目的眼神让人恶心。
日下揉着脑袋还不忘放出毒气:
“大小姐,你的行为都构成特别公务员施暴虐待罪了吧?”
“我不过是猜拳出了个锤子而已。下次该出剪刀了,就扎你的眼睛。”
“哎呀哎呀,好可怕呀。”
日下还在臭贫,抬眼看到贝托,眉头微微一皱:
“喂,你来干什么?你当我为什么养着你啊,贝托?”
我立刻将马卡洛夫枪口对准贝托。就算他是冬季两项的金牌得主,哪怕是传说中的西蒙·海耶本人在此,也别想在这个时候溜走。只要他不能立即弄死我,我怎么也得在他身上开个洞。如果贝托胆敢在这里加害凉子……
贝托反倒悠哉游哉,好像我的紧张不值一提。
“抱歉啦日下先生。我考虑好啦,应该这么说吧,我要站在凉子大人这边。”
“哦,你要出卖我吗。”
“啊,这个呀,黑泽明的电影里不是有句台词吗,‘出卖了你对不起啊’。这句话很有型哦。”
日下瞪着贝托“嘁”了声。看样子,这个集残忍、冷酷、狡猾于一身的男人,对于怎么评价贝托这样的人也不是很有信心。
“哼,反正俄罗斯人都不值信任。”
听起来他只是有点不甘心。
不管怎么说,他倒是个不失冷静的人物——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一直冷眼旁观我们搜寻凶器的过程,脸上带着“柴郡的猫”那种捉摸不定的笑容。不仅如此,尽管被枪口指着,他还有兴趣跟凉子聊得开心:
“再说一遍吧,如果我的构想实现了,日本就能夺回北方领土,近一步得到整个千岛列岛和萨哈林岛。以后再也不受远东俄军的威胁,还能保证优先享用西伯利亚丰富的地下资源。放了我,对日本国家利益可是大有好处呢。”
“真是美妙的未来蓝图。你要是失败了呢?”
“那也不过是俄罗斯人自相残杀而已,对日本人来说又不痛不痒。哦对了,大多数日本人还讨厌俄罗斯呢,多半会拍手称快吧。”
室町由纪子死死盯住日下:
“是非善恶姑且不论,你倒是日本人中少见的阴谋家。”
“别给他贴金了由纪。这种级别的妄想都可能实现的话,日本早就在太平洋战争中战胜美国,现在都在圣莫妮卡的海滩上卖起饮料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