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简直不容发挥什么想象力。对岛仓来说,自己会被日下利用、操纵、抛弃等等,大概做梦也想不到。
“烦人的老头。我可没功夫再陪你玩儿了。”
“等、等等!你去哪?!”
岛仓慌了。凉子似有预感,向前跳起一步赶上去,但就在这个瞬间,一扇铁闸门自上而下在她高翘的鼻子前三英寸的位置落下了。金属和水泥发出刺耳的合唱声音。
“不行,不能从这儿继续往前了。”
“嘁~”的一声,凉子放弃无用之功返了回来,几个日本人都效仿她的行动。不知何时,我和室町由纪子肩并肩地走着。她手里仍握着胶囊弹药枪,对我说:
“历史真是不断重演啊。”
“什么?”
“波西耶特湾一带虽然后来被出卖给了中国,但那一带上千年前曾经是渤海国的重要港口呢。”
“有、有这么一回事啊。”
渤海国曾经是位于现在中国东北地区到俄罗斯沿海各州之间、疆域辽阔的大国,西历六九八年建国,九二六年灭亡。因为同样广受唐朝文化影响,与日本之间关系相当密切,从未发生过争端,曾向日本派遣使者多达三十五次。日本方面也曾经十三次送使者踏着日本海浪前往渤海国。
渤海国的使者向日本朝廷奉上了丰厚的礼品,高丽参、蜂蜜、毛皮等等。特别是黑貂的毛皮比宝石还珍贵,价值万金。平安时代的贵族接待渤海国的使者,为了表示对贵客的礼敬,盛夏时节也会披着毛皮相迎,甚至有很多人因此中暑——还真是辛苦呢。不过,这也说明日本对渤海国的外交礼仪是高度重视的。
……以上是室町由纪子的说明,或者说,是讲义。藏在眼镜后面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不知为什么让我有种身在大学旧校舍的错觉。
“那个,莫非您本来的志愿是成为历史学者吗?”
“啊,我觉得成为警察是我的天职,不过如果真的做个历史学者我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
由纪子带着苦笑的表情肯定了我的推测。
“日本如果因为全球变暖和巨大规模地震变得无法居住的话,日本人可以整体移居西伯利亚这样的话题,可能也曾经出现过呢。”
“移居西伯利亚啊。嗯,我想不会有人积极地盼望这种事情发生吧。”
说起来对鄂温克族和雅库特族等原著居民很失礼,但提起西伯利亚,无论如何都给人“流放”和“圈禁”的印象。即使叫做“环日本海经济圈”,日本人还是会呆在日本本土,最多只是提供些资金和技术方面的援助吧。不过,西伯利亚好歹是在欧亚大陆板块之上的,倒不用太担心发生大地震……
“不过那样也就没有温泉了吧?”
“位于勘察加半岛附近,温泉什么的有得是呢。”
由纪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正觉得奇怪,突然意识到,药师寺凉子的脸上大大地印着“不高兴”三个字,正狠狠地瞪着我和由纪子。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沿着楼梯下行。外面一片光明——准确地说是被烈火渲染得通红,各处的建筑物都在熊熊燃烧。
“我们还能回到日本吧?”
贝塚聪美惴惴不安地问,几道视线都集中在凉子身上。
“说什么傻话。大不了坐船从日本海上沿水路回去嘛,从北朝鲜出逃的普通人拖家带口都能做到,我们怎么可能不行。”
“哎,这个,我对脱北者的勇气是很敬佩啦,但我们能不能实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吧。”
不管怎么样我先提出异议再说。再说了,到达日本海之前还远了去了呢。我打算认真地讨论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却被岸本的废话打断了:
“那个,要上船的话,请一定要带上我呀。如果扔下我的话,我一定会在岸边的岩石上哭到死的。”
——你是“平家物语”里的俊宽吗- -b
像是要在岸本白痴一样的哭诉之上落井下石一样,凉子故作温柔地答应了:
“当然了,岸本,怎么可能不让你上船呢。”
“这、这样啊。我好高兴。”
凉子一盆冷水泼向穷开心的岸本:
“当然的嘛,你就是非常时期的备用粮啊。漂流到日本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剩下个脑袋或者剩条腿呢。”
哇——岸本惨叫一声又要倒地。没办法我只好伸手揪住他的领口。
“你们俩位适可而止吧,这可不像精英官僚该说的话。”
“哎呀,不然精英官僚该怎么说话呢?所以冤假错案和无头谜案才会没完没了的嘛。是不是,由纪?”
“一定要彻底解决那些问题。”
哪怕到天之涯地之角由纪子都是那么认真。
II
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人,早就被湮没在必要程度以上、无法处理接受的信息海洋之中了。政府和电力公司的谎言形成的毒藻缠缠绊绊,再怎么拼命挣扎游泳,也不过是白白耗费体力,根本不能渡上彼岸。
早晚只有耗光力气淹死一个结局。
我想起我的外婆。无论我小学入学的时候,考上大学的时候,当上警察的时候,任何时候她都是最为我高兴的。已经八十二岁高龄了,但还健在,我偶尔回乡下看望她,总觉得她的个头变得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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