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这大约是20年前的事情。当时梅瓦特的国王卢多拉三世在旅行中和一名日本女性有了些许露水姻缘。当时卢多拉三世已有妻室,这种举动就是所谓的明君亦有风流时吧。当然,双方还是有真情实感的也说不定,这个就没办法深究下去了。
因这段恋情而诞生的萨丽由莉香,是没有办法让国王承认的。拉夫马蒂亚德尔希甘在这时站了出来,主动请缨将母女留了下来。这种行为带有市恩的色彩吧————尽管他对国王也是真心的敬重着的。
总之,国王对关键时刻所伸出的援手极为承情知恩图报,加之德尔希甘本人也是颇有才具。他在日本社会混得很开,萨丽由莉香也就这样健健康康的成长着。
卢多拉三是对于自己体内所流淌的哥幽塔的血液十分厌恶。他摒弃了自己的先祖所实行的恶政,和国际人口贩卖租者也断绝了来往。在明知会树敌的情况下还是不遗余力的推动着改革。
就这样过了平安无事的十年以后,宫庭惨变发生了。国王卢多拉三世全家被杀,王弟比库拉穆二世即位。就像中世纪那些弑逆的活剧一样,对卢多拉二世而言最凶恶的敌人就潜伏在这王宫之中。
闻此噩耗的德尔希甘先是茫然,随即转为暴怒。比库拉穆的凶残暴虐当然值得一怒,而德尔希甘本人在梅瓦特朝廷的前途随着卢多拉二世之死以及改革的停止而黯淡,这也是怒由吧。
义愤和私怨驱动着德尔希甘。他将事实真相告诉了一直被当做亲生女儿抚养的萨丽由莉香,唆使她为亲生父亲卢多拉三世复仇。并且,他也试着解开封印,让萨丽由莉香体内的哥幽塔血液再次显现。
在激发萨丽由莉香的哥幽塔体质的同时,德尔希甘和APC也牵上了线。APC和比库拉穆二世联手并不是因为对对方有多大的好感,比库拉穆二世的种种恶行一旦到了极限便可能会引发强力的暴力革命反弹,到那个时候APC也难免池鱼之殃。要想和梅瓦特王室长期保持友好关系的话,扶植一下卢多拉三世的遗孤也未尝不是一条明路。
APC和萨丽由莉香之间,就是这种赤裸裸的利益关系。
然后,比库拉穆的次子卡多加厌倦了贫弱的祖国,于赴香港及新马泰散心的途中被刻意接近的萨丽由莉香迷得神魂颠倒。他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并且将凶手之一的巴斯卡拉少校当做随员带来了日本。萨丽由莉香复仇的第一步,就是拿巴斯卡拉少校开刀祭旗。
也就是说,被半鱼公主萨丽杀掉的巴斯卡拉少校,一开始就是被卡多加王子好不惋惜的献出的“爱的祭品”。
巴斯卡拉少校杀害前国王一家四个孩子确实是事实,所他罪有应得也不过分。但是这毕竟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国王的意思,再联想到他特地被带到日本填人刀口,这家伙还是挺可怜的。
像计划的那样,对巴斯卡拉少校的“行刑”完毕后,货真价实的卡多加殿下无忧无虑的在巨大的乐园里HIGH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去拜访皇居。真相被隐藏在名为外交特权的黑幕中,被永远的消去了。
对此心满意足的只有卡多加殿下。萨丽由莉香德尔希甘在离开日本前,还准备办另一件事情。她从APC那里得到密报,要去做掉一个对梅瓦特有恶意名叫药师寺凉子的女子。
我们从塔屋进入了楼顶。
湿热的风迎面拂过。但是较之封闭的大楼内部,还是舒适了几分。雨也基本上不下了。
我们的头顶上,云是灰色的,仿佛积蓄了东京市民的紧张心情。暗的几近黑色的云,亮的几近白色的云,以肉眼能观察到的速度飘动着。云并没有飘走。东京的上空变成了一台巨大的滚筒式洗衣机,云在里面来来回回,从北到东,从东到南,从南到西,再从西到北,执拗的旋转着。就像是在宣告那瀑布般的豪雨随时可能再次降落一般。
警视厅大楼的天台上并没有种植绿化,仅仅是毫无生气的混凝土制广场而已。积水仍然在向排水孔淌去,在这里有一种身处河滩的感觉。
半鱼公主萨丽正站在直升飞机停机坪的正中央。她吹着口哨,是《鹅妈妈故事集》中《伦敦桥就要倒塌了》的曲调。她直视着我们,黄玉般的眼神中布满了杀气,口哨声也停住了。
“来得好。”
半鱼公主萨丽笑着表扬道:
“不过时间掐的还真是紧。再过30秒你不来的话,我都以为你就这样逃走了呢。”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逃走呢。我的字典里才没有‘逃亡’、‘谢罪’、‘反省’这种丧气的词语呢。”
等……等等,逃亡什么的先不说,后两个词语还是有了才比较好吧……
“你逃的话还能捡回小命,难道说,你打算赢我么?”
“我的经验比你多多了,才不会输给你这样的新手呢。”
萨丽由莉香德尔希甘很意外的样子。
“我是新手?”
“你不过就是个自信过剩的绿叶司机(日本法律规定,取得驾照一年之内的司机,其汽车上必须贴绿叶标志以示醒目)罢了。所以嘛,还不会踩刹车,只知道一路猛冲,沉醉于速度的快感中。昨天在德纳泽乐园里,有两个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新手哟。”
“啥?有两个?”
“一个是你做事情有漏洞。”
“漏——洞?”
“就像一处紧闭的密室门没闩牢一样。”
“密室的名字是?”
“泉田君,你能想到么?”
我想了想,回答说:
“杀人的禁忌。”
“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