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雾的访问者 第九章 永垂不朽

的另一边。

  这么说,那个黑糊糊的异形物体拥有跟人一样的意识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深的恐惧。那副样子活着的人不,生还的人,对自己的模样感到羞耻。

  太残酷了。

  枪声和悲鸣又一次划破白雾。

  你是想复仇吗向你母亲和莫沙博士复仇?

  她都不提说话的对象。

  死过一次,终于有血性了啊。

  凉子自言自语地答道话还是刻薄的话,却是我从没听过的语气。

  我能向阿特米西亚开枪吗?准确地说,我能向那个曾经是阿特米西亚的存在开枪吗?如果她突然从背后袭击,我可能会反射性地还手吧。

  困惑的同时,不可抑制的愤怒同时涌上心头那些利己主义者把阿特米西亚这可怜的女子变成怪物,我怎能不怒?

  对母亲梅拉来说,阿特米西亚是个败笔。一看到女儿的容颜,就会激起自己跟下等男人的混迹的记忆,只好以自欺欺人竖起保护自己的盔甲。对梅拉这完美女性的典范来说,阿特米西亚只是个多余的存在。

  梅拉可能想过要杀掉阿特米西亚吧。

  是莫沙博士阻止她的吗?

  对。

  当然他不可能以人道的理由说服梅拉,就以在梅拉年老的时候,把她的头脑移植到年轻的身体里为由

  没错。当然他根本达不成那种手术。对莫沙博士来说,这么做有两层好处。首先是向阿特米西亚施恩是我给了你一命,这个意思。你能想到另一层好处吗?

  那也是莫沙博士自保的手段吧。为了实施脑移植手术,阿特米西亚的身体固然必要,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等于宣告只有莫沙博士才能进行脑移植手术。

  Bingo!

  简短应答之后,凉子念叨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这呆瓜男人怎么就不会在更重要的时刻醒目一点啊?(译者注:原文整句是片假名,表示泉田完全没听懂,当作一句咒语咳嗯)

  我们能在浓雾里躲起来,匆匆忙忙地说出以上那些话,全赖棺材里出来的那个人没有攻击我们。为什么不向我们出手呢?

  直升机的破风声在我们头顶上忽左忽右。这么厚重的雾,别说着陆了,高度都没法降低。万一碰到树木或电线,立刻就会打破机体平衡,失速坠落。本来在山沟里,气流与地形相应,变化格外复杂。

  如果这是特种部队进行的军事作战的话,可能无论冒多大危险都会强行着陆。可是,包机只是民用飞机,既没有那样的技术,也没有那种责任感。直升机期待过一阵儿雾会散去,只在头顶上盘旋。

  以惨叫声的次数算来,敌方人数应该不到一半了。

  美貌的上司一边进行着可怕的计算,一边露出敏锐的笑容,甩掉伯朗宁枪身上的水滴。

  II

  距我左侧十步开外,隔着一扇雾的墙壁,传来一声大吼。

  凭经验不难听出,那是人的哀叫声。但是,重合着雾中奇妙的回音,我无法判断朝我滚来的那个圆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直到拨开浓雾,我才能低头去看停在脚边的物体。

  那是中宫组的老大,中宫崇之准确的说,只是中宫脖子以上的部分。那张脸我在警察档案照片上见过很多次,两眼间距过宽,眉毛淡得近乎没有。这张古怪得像条深海鱼的脸,由于恐怖和痛苦,扭曲成一团。

  我自己也差点惊叫起来,好不容易忍住。我咽了咽唾沫,咳嗽一声,正要向上司报告,抬头向雾中一搜寻才恐惧地发现,凉子并不在我跟前。我突然独自一人陷入了白色迷宫,而且敌人就在附近,不能随便发出声音。

  中宫靠高利贷非法融资攫取暴利,还不起钱的女子会被卖到色情行业,男性要么被逼自杀以保险金还债,要么被迫出卖器官。中宫这家伙,靠这个国家最肮脏的角落养肥了自己。

  根据葛西敬吾的坦白交待,中宫、别宫从十年前起就跟阿尔卡迪亚集团狼狈为奸,瓜分掠劫来的利益。葛西与UFA日本法人集团勾搭上以后,他们黑暗的势力网进一步扩张了。

  我单膝跪地,观察中宫的首级。实在不想伸手碰它,看上去那伤口不像是刀子切断的。

  没机会详查,不过既然中宫组的大头领都亲自来到轻井泽了,别宫组的最高干部只怕也在这儿。

  正看着,一阵枪声向我这边掠过,我赶紧把身体伏得更低。枪声不像什么正经好枪,可能是暴力团员常用的那种便宜的改造手枪。

  紧接着,悲鸣和叫声杂乱不断怪物!救命!快跑啊!,都是日语说的。我小心翼翼地向叫喊声方向凑过去,只走了几步,奇妙的情景呈现在我面前。

  别宫组的头脑别宫军四朗,仰面朝天瘫在被雾气打湿的草地上。他那张脸我也在照片上见过,戴着黑框眼睛,乍一看竟有几分绅士气质。

  啊,救我,救命!

  别宫的下半身包围在极浓的雾气之中。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别宫仍然挺着肚子,离我越练越远。他是被拖远的,隐藏在雾里的那个东西拽着他的下半身。别宫蹭得潮湿的草叶纷飞,拼命伸出两手。

  我伸出左手想去拉住别宫的左手。这小子的无耻恶毒不亚于中宫,所以,一定得让他活着接受判决才行。

  右手握着贝雷塔,仅用左手抓住别宫,不一会儿连我自己也被拉向雾的更深处。我只好把贝雷塔塞进兜里,两手一起拉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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