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更大的乱子。
凉子和我,还有玛丽安、露西安,跟在移动的人群最后。我低声问凉子: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意思?
您那会不是说要放火吗?
你以为这是我干的吗?!
凉子立刻爆发: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嘛!我又不是超能力喷火人!
确实,凉子没有这个机会。就算她可以命令侍女们动手,这样做又没有好处,并不值得。
走出玄关,一眼看到宽阔的台阶上方,不觉惊呆了。浓烟已经滚滚升起,赤黄的火舌扭曲摇摆着。
人群中一阵恐慌,好半天人潮才开始涌动,盛装的绅士淑女们急于逃命。这种时刻总会有人跌倒,今晚也不例外,到处都有老人、女子在惊叫。
火势蔓延得很快呢。
不过,反正还不到深夜,二楼上应该没有熟睡的客人吧。
被她一说,我不由想起阿特米西亚罗特里奇来,有点担心,不过她的警卫要多少有多少,轮不着我操心。她应该已经躲避到建筑物外面了吧。
我身体还很酸痛,帮两三个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起跑到庭园里。这时候,浓烟从窗户里涌出,与夜雾混成一片,模糊了视线。招呼朋友往外走的声音此起彼伏,混乱中能听到一点消防车的警笛声,却还很小。这里是旧轻井泽的最深处,消防车一时间也不容易赶到吧。
夜雾的高原避暑地。悠久传统的洋派宾馆。衣香鬓影的宴会。火势熊熊的建筑物。
简直是哥特罗马式的世界啊。
凉子带着酒醉未醒的表情说出骇人听闻的怪谈:
接下来必定要出现深夜行走的蜡人像之类的吧!
这所宾馆只有一个部分是三层建筑,那就是玄关上层的钟塔。烟雾和火焰气势汹汹,其上露出是惨白的巨大表盘。
那是谁,Milady?
这话是玛丽安问的,虽然是法语,我也能懂。不,因为她指着上方的一个地方,周围所有往那方向看的人,都能发现表盘附近有个时隐时现的人影。
钟塔上有人!
危险啊,不救不行吧。
人群骚动,但很明显救助非常困难。在云梯救火车到来之前,完全没法出手相救。我瞪大眼睛盯了很久,愕然大叫:
阿特米西亚?!
那个人影正是阿特米西亚罗特里奇。她也穿着红色的裙子,不过跟凉子所穿的酒红色不同,好像是绯红色的不,真是这样吗?阿特米西亚的裙子其实是白色的,被火焰映照才显出绯红色的吧。火焰在黑暗中舞蹈,明暗交错,很容易误导人的视觉。
凉子扬声叫道:
那女人跑到那儿干什么去了?!
我还想知道呢。
真是的,尽会生事。她又不是猫,又不是烟,干嘛这样的时候偏偏跑到高处去。就不会考虑给别人添多少麻烦嘛。
她大概有她自己的原因吧。
来不及说这样的话,我默默往前凑了一步。正想着无论如何总得去救她,不意发现我身旁站着一个人是个女子,阿特米西亚的母亲,梅拉罗特里奇。
阿特米西亚,快下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异样,并不想担心女儿的母亲的语气,却好像斥责不受规矩的学生的舍监似的。黑衣保镖们似乎想拥着她往后撤,被她甩开,又叫她的女儿:
阿特米西亚,你没听见吗!
似乎听见了。阿特米西亚转向母亲的方向,火焰映出她的表情,端庄却僵硬得如同假面。她开口了,声音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求助的意思。
你着急了?活该!
那是嘲笑母亲的声音,看到她狼狈惊慌时畅快淋漓的声音。某种直觉摄住我的头脑,使我停住了脚步这场火,该不会是阿特米西亚放的吧?
梅拉罗特里奇的眼睛本来应该是淡蓝色的,在我看来却像是暗红色的。她眼中执妄的焰火,甚至比现实的烈火还要来势汹汹。
阿特米西亚!
她嘶哑地喊叫着。凉子的手还挽在我左上臂上,一眼不发,观望着大富豪母女两人凄绝的对话。
你以为你能干什么?你的身体都属于我!
她往前逼近两三步,好像被无形的绳子牵引似的,脚步很不自然。莫沙博士做了个什么手势,黑衣保镖们跟过去拉着女主人的肩膀、手腕,尽量恭谨地拉着她向后退。
我怎么可能把这副躯壳交给你!很遗憾,就在这里,我要把自己的身体变成灰烬。我已经受够了,该结束了!
阿特米西亚大笑,笑声回荡在夜空中,甚至压过了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
连一点细胞的残片都不会给你留下的。活该!
面对女儿的嘲笑,母亲放声惨叫听起来却不像悲鸣,却像诅咒爆发的咆哮声。
阿特米西亚!
周围的人群被恐怖所摄,冻在原地。烈火的热气升腾到宾馆上空,灰烬迸发四散,我却感觉血管被泼了冰水一样澈寒透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