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数量众多的对手时,先把握住最重要的人物当人质。
勇敢的美少女侍女以极端的形式把事态推向白热化,即使我这个温厚的和平主义者,这时候也只好打消了稳当妥善解决的念头。一个男人向玛丽安逼近一步,转而冲我扑上来。当然了,他是要以我为人质来对抗“凶恶”的美少女。
毕竟我刚才还躺在床上打点滴,身上穿着睡衣,脑袋包着绷带,难免让单纯的力量至上主义者有点轻敌。
看到对方扑过来的样子,我大大后退一步闪开。闪避的时候,我用右手攫住对方的左腕,下了狠劲一拉,同时用左脚猛扫对方的右脚。
只要他失去平衡,我就赢了。瞬间,飞起半空的对方轰隆一声倒在地板上。为了避免他压到我身上,我的身体转了个方向。
玛丽安华丽地抬起一脚踢向餐车。另外两个妄想去抓他的男人被滑开的餐车猛撞开去,天花板回想着激烈的声音。其中一个翻着跟头仰八叉着地,另一个大头朝下抱着餐车。盘子、刀叉、餐勺散落一地。
第四个人男人痛叫一声捂住脸,是我扔出了盛着高汤的深盘,里面的汤从头浇下。一个黑色的东西从他手里落下,是作为殴打凶器用的甩棍。这东西掉进到所有者自己的脚指甲上,又添了新的痛苦。
阿特米西亚悲痛的视线投向我
似乎我在女人面前总是恶徒……可这只是错觉吧。玛丽安推开阿特米西亚,拉住了我的手。
我们从门口猛冲出去。
III
白色的雾以不可思议的气势无声无息地席卷而来,密密地笼罩在宾馆周围。
听说,从碓冰崖升起的浓雾像天然的冷却剂,可以一下子把温度降低五摄氏度左右。果然,雾气浸凉通体,皮肤阵阵发寒。
随着浓雾的扩散,庭园里各处的灯点点闪烁着幽幽的青光,反而给雾气染上苍白的光晕,勾勒出梦幻般的黄昏美景。
我恍恍惚惚地望着眼前的光景,被冷气一激,差点打个喷嚏,于是用两手捂着脸的下半部分。连这个动作都会引起从胸到背一阵疼痛。
玛丽安从没人经过的职工通道跑过,打开床单储藏室的门,把我安置在里面。
“请在这里等一下,先生。我马上去叫女主人。”
这句法语连我都懂。玛丽安观望了一下左右,关上了床单储藏室的门。
很对不住玛丽安的是,我并不想在那里干等。听到她轻快的脚步声远去了,我立刻钻出储藏室。走廊墙壁上挂的招贴告诉了我这家宾馆的名字。
三笠之森宾馆。位于旧轻井泽深处,从大正时代起到昭和前期都是上流社会的夏季社交场,久负盛名的高级宾馆。曾经封闭过一个时期,后来被外国资本收购,全面装修一新之后重新开始营业——这当然都是导游手册上写的,怪不得是“高雅古典的洋馆”风格。所谓的外国资本,十有八九就是罗特里奇家族出资的。
窗外是绵延的落叶松林和宽阔的草坪庭园。我避开眼目,悄悄地沿着走廊走下去。
到底还是失了平常心——我自己又没做出什么犯罪行为,还不如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直接去找负责警备的警官呢。事态公开的话,有麻烦的应该是罗特里奇家才对。
如果对手只是罗特里奇家的话,我还能冷静地做出判断。但是,“被凉子抓住就惨了”这种焦虑心理占了上风,误导着我的行为。为什么会有多余的顾虑呢?曾经牺牲在“驱魔娘娘凉子”爪牙之下的人们,必然可以理解我这种心理吧。
我沿着职员专用的通道走到一扇可以转到客用走廊的门前,轻轻推开。有人背对着门站在那里。那人就要转过身来了,黑色的长发轻轻甩动。
我反射性地伸手去捂那个人的嘴,却意识到对方是个女子,赶紧住手。下一瞬间,无数火花在眼前乱迸——我脸上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泉田警部补?”
这个女子轻声惊叫,却是我的旧相识——警视厅警备部参事官,我上司在东大法学部的同学,室町由纪子警视。她拥有白皙的面庞,黑缎似的长发。此刻,眼镜后漆黑的眸子正茫然地注视着我。
“室、室町警视?!”我也愕然了。
“你怎么在这儿?!”
双方提出疑问,不过我觉得自己更有必要解释。
“这个说来话长……”
“也是啊。不过,请尽量简短清楚地解释一下。说不清楚的话,打你那一耳光也不能怪我呀。”
那是自然,谁叫我冒冒失失差点去捂警视厅干部的嘴的。
“我被车撞了,然后被带到这所宾馆,直到刚才一直关在一间客房里呢。”
挑重点说明一下概况就行了,二十秒左右就能解释完。同时,走廊一角传来问话声。
“谁在那里?这里一般人不可以进入的。”
看影子对方是个制服警官。由纪子马上踏出一步,向他回答:
“我是警视厅警备部的室町警视。这里没有可疑人物。”
“啊,打扰了。”
我可以看到两位制服警官的侧影。他们敬了个礼,转身走远了。
由纪子转过来苦笑着:
“也不算撒谎啦,你不是可疑人物嘛。刚才打你,真对不起。”
“不敢当。”
“不过,情况是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