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的女子的母亲,就在几小时前。母亲跟女儿长得像也没什么稀奇,我眼前的这位就是大约四十年前的梅拉·罗特里奇呀。
“嗯,是呀。”
她回答得很简短,没什么热情,对母亲的感情有什么内情也说不定,不过现在总不是深入了解的时候。我用手拉起衣襟:
“那个,这身睡衣是……”
“很合适你呀。”
阿特米西亚露出笑容,“尺寸正合适,太好了。只是现成的而已。”
我想起凉子的话,“适合英式西装的身材”,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吧。
“那,我的衣服呢?”
“弄脏了,送去洗了。”
“谢谢。”
这种情形有没有必要道谢有点微妙,我就这么说了也没关系。毕竟双方立场不平衡,我并不能确信得到最善的待遇。
“衣服无所谓。不过为什么不送我到医院,要到这里来?”
“跟日本的医院相比,这里可靠多啦……”
“你这么想的吗?”
“莫沙医生说的。”
“我又不认识这个人。”
可能从声音里听出了我的生气和讽刺,那几个男人耸耸了身体。一声故意似的咳嗽把他们的阵列分成两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那里了,一个白衣老人出现在我面前。不,因为他的头发和刷子似的唇须都是灰白色的,第一感觉像是个老人,其实可能意外地年轻。他跟我差不多高,身材瘦削,动作敏捷。巧克力色的眼睛从银边眼镜的深处盯着我,那眼神不像看人,而像观察什么实验动物似的。
“我是医学博士斯蒂夫·莫沙,罗特里奇家的主治医生。”
他也不确认我是不是懂英语——不懂英语的人对他来说就不算人类吧。我以沉默应对,自称莫沙博士的这个人不在乎我的态度,继续说道:
“你这人还真结实。除了额头碰破了缝了四针之外,只有轻度的脑震荡和几处跌打伤,连骨折都没有。”
“莫沙医生,别说了。”
阿特米西亚的声音让我有点意外。那并不是敬意和信赖的口气,反而充满了冷冷的厌恶感。
我确实是病人——与负伤无关,而是患有“犯罪调查症”的职业病的病人,因此观察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落在莫沙医生脸上。一眼望去,他浮现阴笑的嘴唇格外显眼,浓重的鲜红简直惊人,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涂了口红什么的。从外表判断别人不是好习惯,可我忍不住立刻对这位医生起了种恶感。
“不不,阿特米西亚,要是这个东洋人有点见识的话,就应该把话说明白了。罗特里奇家虽然是豪富之家,可以不能随便受人敲诈勒索。这人只能要求适当金额的和解费。我已经给他治疗过了,连诊费也不用花……”
“医生,不用你操心,付钱的又不是你,是罗特里奇家。”
阿特米西亚的声音更加冷峻,医生却没有一点惧怕的样子:
“阿特米西亚,你也是,自己开车要小心一点嘛。像那个奥伯利·维尔考克斯(AubreyWilcox),都是你结识那种臭小子,趁着事故……”
“医生!”
阿特米西亚忍无可忍地喝道,而我心里充满了愤懑。
我的上司药师寺凉子也经常无道驾驶,不知为何却从没造成过人身事故。阿特米西亚·罗特里奇看起来比凉子和顺一百倍,作为驾驶员却比凉子危险多了。不过这世上本来就是危险重重啊。
莫沙博士鲜红得过分的嘴角吊起,阴笑着用下颌冲保镖们示意。他背对着我走开了,保镖们都跟在他身后。房间门打开又关上,只剩下阿特米西亚一个人。
II
“奥伯利?”
阿特米西亚对我简短的问题以一张照片作答:
“这是奥伯利的照片。”
托她的福——也不至于这么说吧,总之我拜览了奥伯利·维尔考克斯的照片。他一头黑色的头发向后梳着,眼睛是暗褐色的,不失为一个英俊男子,不过鼻子好像有点太长的样子。照片上全无表情,看不出其为人性情如何。
我还想再问问有关这个人物的情况,阿特米西亚却突然转变了话题:
“你别介意莫沙医生罗里罗嗦说了一大堆,准一郎,该付的和解赔偿费我会付的,到你完全好起来之前,你就呆在这里吧,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有点不悦。虽然阿特米西亚好好地解释了,她的行为却弄得事态更糟糕。开车撞了别人,既不送去公共医疗机关,又不向警察通报事故情况,完全破坏了现场,这已经足够构成妨碍司法了。
我叹了口气,把照片还给她。
“这下可真要命了呀……”
我突然凭空消失,药师寺凉子会怎么想呢?一定会误以为我托散步的借口开溜,怒气冲天地找我算帐吧?
随着一阵恶寒爬上脖子,我走到圆桌旁,拿起自己的手表。看来真不是什么大事故,手表都好好地在走动。我确认了一下时间,正好五点钟。记得凉子说了,四点钟前要回去的。而且原因是……
想起来了。
“罗特里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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