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地认真回答,凉子皱起柳眉,瞪了不听使唤的部下一样。
我听到鼓掌的声音,转过头一看,由纪子正有点脸红地放下手。
这下越发触犯了女王陛下的逆鳞了。高跟鞋跺着湿透的地毯,上司大人怒道:“你这个叛徒!”
“虽然您这么说,可我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背叛过您。您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那……嗯……你这说教男!”
对此我哑口无言,只有保持沉默。而凉子却突然向我吐了吐舌头,好像小学生、小孩子扮鬼脸撒娇一样,可这魔女的舌头形状颜色都很美。
“你给我记住,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她又留下一句好像被欺负的小孩子说的话,气宇轩昂地走出办公室,只剩下我和室町由纪子。
“多谢您宽宏大量,不计较这些事。”
“你不止是说教男,还是道歉男嘛。”
“啊……”我有点不高兴。不管那一种人,又不是我喜欢当的嘛。
“那,然后怎么办?”
“您也知道,那位是光有发动机和油门就能猛冲的人物啊。”
“是啊,简直是暴走战车呢。”
这话说得很无礼,但我们俩都是认真的。
“我尽可能地踩刹车,方向盘的操作就要拜托室町警视了啊。不管驱魔娘娘有什么企图,表面上还是调查案件,如果能解决,总是对社会有益的。”
由纪子的视线越过眼镜盯着我:“你是刹车,我是方向盘?”
“是的。”
难道我说得不合适吗?我保持着礼仪,从旁观察她的表情。由纪子白皙的脸皮露出苦笑:
“我觉得任务分配反了呢,不过就这样吧。反正也不是永远的,这次就帮凉子一次吧。”
“谢谢您。”
“这句谢谢,是为你自己说的,还是代替凉子?”
“当然两者都是。”
听我断然回答,由纪子的眼镜深处黑曜石般的双眸闪过一道光芒。
“其实想想看,你也没必要谢我。一方面我必须遵从总监的命令,另一方面,要想抓住引起这一串事件的犯人、安抚市民的不安情绪,就应该做出最好的安排,本来就不该因为私情对部属提出异议。”
作为警官来说,这真是最好的演说。只不过,由纪子的选择和决断并不一定是最好的,说不定会产生最差的结果。一切日后方知。
“胜者王后败者寇”——到底会怎么样呢?
Ⅱ
我站在双日阁第五层,距离地面大约十五米的地方。
我们一行——总共男女六人,药师寺凉子、室町由纪子、玛丽安、露西安、岸本明,还有我——直接受命于警视总监的特别行动组,其中包括三名警视厅的CAREER警官。表面上怎么看怎么像精选出来的精英集团,实际上却是纠集了全警视厅的问题儿童组成的非法搜查队。这个组合明显不利于警察组织,因此被命运抛弃给了眼下这件案子。
从装束上说来,乍看之下实在是不像警官。起决定性作用的与其说是搜查行动的必要,不如说是兼任出资人的独裁者的意向——四位女性都穿着JACES特制的银灰色夹克,戴着跟夹克同色的帽子,显得英姿飒飒,说是法国空军特种部队也不为过。这些装备是在决定行动的当天送到的,毫无延迟。
两名男性也戴着贝雷帽,身着JACES的夹克和猎装长裤。服装大小恰合身材,我反而有点不自在起来。
不过就算是玛丽安和露西安,也不可能在紧身套装藏着火箭筒或者来福枪什么的吧,破坏力算是控制在最小限度了。但是,对于什么叫做“最小限度”,凉子和我的意见迥然不同。
正慢慢走着,我听到罗里罗嗦的嘟囔声。岸本念经似的唠叨着:
“唉,找遍全日本也没有比我更辛苦的CAREER了呀。在警视厅参加考试的时候,只要在安全的地方跟新闻记者喝喝茶就好了……想不到今天行动还特地带上我这种根本算不上战斗力的人,肯定是为了危险的时候把我牺牲掉,只顾自己逃命。啊,我真可怜啊……”
不止是我,连由纪子也没有制止岸本的牢骚,就是说,我们内心里也承认,岸本牢骚最后的部分或许是真的呢——这是无血无泪的妖女凉子做得出来的事情。再说,比起岸本的性命,我还是珍惜自己的好了。
初夏的夕阳从双日阁的西窗投射进来,脚下是厚厚的木制地板,地板上有几个白白的小圆印记,是曾经放过撞球台留下的痕迹。
凉子递给我一张纸:“这是双日阁地图的复印件。”
“平面图吗?”
“是的,当然跟实际上的不完全一样,不过大致能看懂。好,赶快开始行动吧。”
“在这之前,有件事需要说清楚。”
“啊,什么事?”
“请不要假装忘了。我拷问岸本的时候,您说过的,什么时候要亲自告诉我。”
“我是为了救岸本才说的啦。不过,搜查刚一开始就有情绪也不好。你想说什么就说来听听吧。”
“那我就说了。”
我注意到由纪子的视线盯着我和凉子,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