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了一下,摇晃起来。好不容易想要踏稳,又踩了一脚花枝,身体踉跄着。
从右脸颊到下颚,我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我在鲜花围绕中跌撞着。双方的姿势都不稳定,吉野内出拳力量充分,很可能打算凭借他的体重制胜。这一拳打得我着实眼前一黑,也不知道后排的牙有没有折断。
「喂,泉田,打起精神来呀!」
凉子的叱咤在耳边炸响。我踩在花上往旁边一躲,吉野内照着我脸部踢过来的巨大鞋底,毫不留情地践踏到鲜花上。在这期间,卡车仍然一直向前开。
由于职业的关系,我至今为止不知道与对手格斗厮打过多少次。满身泥泞、尘土,或者在雨中浑身湿透地对战都有过。不过,鲜花裹身还是头一次。当然我要跟没经历过的人说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五颜六色的花纷纷乱舞,弄的人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多少种香味冲击着嗅觉神经。花瓣飘零,枝条折断,叶片粉碎——要说罪过可惜的话,吉野内可是跟我同罪。
吉野内的攻击范围比我要大。尽管我也比大半日本人都高,吉野内却简直像长臂猿一样。如果被他抓住,被KO只是迟早的事。
两次、三次……我缩下半个身子躲避对方凶猛的蹴踢。吉野内也放低姿势来抓我。这时候,我不闪不避,抓住一枝水仙出其不意向他的右眼刺去。
花茎头上早就秃秃的了,但为了避免刺到眼球,吉野内还是反射性地向后撤头闪避。
这就足够了。我双手抓住吉野内的前襟,猛然直起自己的上半身,头顶狠狠地向吉野内的下颚撞去。他怪叫一声,却又躲了过去。
哪怕有一点手软,倒霉的就是我了。我攫住吉野内的双耳,拼命拉住的同时,又一次用头朝他的鼻梁撞去。
又有一朵花绽放了——鲜红的鼻血在吉野内脸上开了花。这又不美又不香的花的主人手捂着脸,上半身乱摇乱晃。一瞬间,我一缩身子从他的巨体下面逃出去,勉强站直了。
「好!干得漂亮,泉田!」
凉子的声音传到耳边——这声音近得不对劲,我往那方向一看,差点晕倒:凉子正站在我眼前。
「您这是干什么!」
「还用说吗。我跳过来的呀,想助不中用的属下一臂之力嘛。」
「怎么跳的?!」
「卡车速度又不快,而且是跟马车并排行驶的嘛。飞跃一下谁都能做到啦。」
怎么可能嘛!哪怕是我,在停车的时候跳过来已经了不得了,要在行进中飞跃决不可能。难道我上司的背后真有肉眼看不见的翅膀吗?如果能看见的话,想必不是天使而是恶魔那样形状的翅膀吧,无论如何,反正她都不是凡人。
吉野内咆哮着。他似乎跟我一样,被凉子的行动惊呆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他用猛兽般的迫力向凉子扑过去。
下一刹那,他立刻得到了不知深浅的报应。凉子抬起紧身裙下的修长美腿,划出一道短促锐利而且十分优美的弧线,正正击中吉野内左侧头部。
吉野内的庞大身躯飞了出去。
他向卡车车斗外飞去。我眼前不由得生出吉野内坠落地面、鲜血四溅的幻觉。
水声响起。卡车终于停下来了,我跟凉子从车斗里跳下来,望着路边的海面。浓绿的海面上泛起泡沫和波浪,浮上来的吉野内大张着嘴拼命呼吸氧气。
「哎呀,浮上来了。真是个老顽固的家伙!」
凉子啧着舌扫视四周。就算她想搬个石头砸下去,整齐的路面上也没这种装备。
「老顽固也好啊,要是淹死了,接下来可就麻烦了,本来您……」
「你说教之前先理理头发吧,都跟刚起床的罗宾汉似的了。」
在我答话之前,第三个人开腔了:
「二位都干得漂亮啊!」
这话是那位女驾车人说的——是日语。
正在理顺我头发的凉子停下了手。
她尖锐地盯了那女驾车人一眼,似乎在几秒钟之内就建立起合理解释的方程式,等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充满了确信:
「你跟这个图腾柱男人是一伙的吧,驾车与卡车并行也是故意的。当然,卡车司机也是你们的人喽。」
「真是非常失礼。」
女驾车人用语调有点机械但准确无误的日语回答,同时摘下帽子行礼,露出一头富有光泽的红色头发,而她的眼睛是金褐色的。
「不仅失礼,还无礼非礼呢。喂,你这样对待客人,不是还想收买路钱吧?」
「当然不是了。我真是非常抱歉,但是能跟您对话也是我的幸福啊。」
「我们才没义务让你幸福呢。是吧,泉田君!」
「啊……」
凉子说的没错,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听听她的话。先在头脑里确认了一下用词和语法,我用英语问道:
「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进行这么危险的行动呢?请告诉我原因。」
「我的雇主说想见见二位。」
「你的雇主是?」
「格利高里·加农二世。」
真不愧是好莱坞的帝王,跑到三次元世界还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