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剩的自信与多余的脂肪,哪一边才是真正困扰人类的问题?以药师寺凉子而言,她那完美无缺的肢体看不到任何多余脂肪的屯积,自信当然是过剩许多,然而论美貌、论才
干,能够与之并驾齐驱的人并不多,又没人敢直言相劝,再说她的财产多得根本不需要拼命虚报公帐,退休后更没有二度就业的烦恼……
因此,结论就是药师寺凉子是所向无敌的。这已是众人皆知的结论,然而不加以确认的话,将会危及我个人的现在与未来。室町由纪子说过:“近墨者黑”,我当时听了很想
反驳一句:请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可是就情势看来,很可能发展成警界内部共通的认知。为了防范这个现象的发生,我也许应该效法具有紧身癖(紧身衣战士癖)的岸本,成
为警务部长等层级的眼线,密告凉子的一举一动,只是我很不欣赏这种作为。
上司不知部属心,带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凉子开口道:
“是不是要强行攻坚?”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日本机动队向来行事谨慎,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轻易采取行动的。”
他们并不清楚大楼内部的情形,基本上应该会暂时包围,然后静观其变。不知道上一次数个机动队同时出动的状况是多久以前的事,总之眼前这个情景提醒了我们正处于重大
的危机之中。
“你预计会花多少时间?”
“至少天亮前不会有任何动作。”
“开什么玩笑,这样我不就要跟着熬夜了?”
“你想睡了吗?”
“睡眠不足对皮肤不好。”
凉子是不会说出以上这一类陈腐句子的。
“我应付联老也是轻松自如,从来不熬夜的,现在居然要为了这种事情熬夜!”
大画面萤幕里只见兴奋的记者滔滔不绝地说着:
“从玻璃窗可以看得见大楼内部的人群,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受到拘束,看看有没有手持武器的人……好像也没有的样子,在我的角度看不到。不过犯人或许是躲在某处也说不
定,目前还无法确知犯人的身分,也不晓得犯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调整呼吸之后继续说道:
“根据推测,被囚禁在大楼内部的人数高达一万人,现在有关单位一定接获了大批家属与关系人士询问安危的声浪,这是不难想像的。另一方面,机动队谨慎地观察着大楼内
部,然而这段时间,大楼内善良的市民们必须忍受恐惧的煎熬……啊!有两架直升机飞过来了,直升机正准备降落在屋顶,是不是要先救出政府官员呢?”
此时聚集在大画面萤幕前围观的群众之间窜过一道电流。
“直升机降落在屋顶了!”
“那群高官是不是打算舍弃一般市民自己逃走!?”
这并非蓄意煽动,而是积压已久的不安与不信任感整个爆发,只见一个人冲了出去,下一瞬间,数百人也紧跟在后,杂七杂八的脚步声踏得地板隆隆作响。人群在相互推挤、
冲撞之间跑上阶梯,朝屋顶的直升机飞奔而去。有些人不小心脚下踩了个空硬被拖了下来,最后淹没在人海之中,我不由自主地冲上前打算制止他们。
“慢着,你阻止不了他们的!”
凉子向我叱道,并抓着我的手臂将我拉往装饰梁柱底下。
“你想赤手空拳阻挡暴乱的民众简直太轻举妄动了。先静观其变,他们只是一时气昏了头,等一下就会冷却的。”
凉子的判断是正确的,狂奔的羊群也是可以轻易踩死一只野狼的。只不过,就这样袖手旁观的话,或许会有老人或小孩受伤。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想用自己的手枪鸣枪示警哦!子弹只有六发而己,是不能随便浪费的。”
凉子透露出相当遗憾的语气,我想她大概是为了“不能随便浪费”而感到遗憾吧。
因为她向来喜欢铺张,不管在任何事物上,我敢肯定她其实很想疯狂扫射。
总而言之,目前的状况并非靠我一己之力就可以处理。失控的群众宛如西班牙斗牛一般,呼吸紊乱,拼命往楼上冲,甚至可以听得见脚部与腰部的筋肉嘎吱作响,只见陆续有
人跟不上队伍,假如电梯或手扶梯正常运作的话,也许会形成不一样的混乱情况吧。
凉子与我冷不防望向空无一人的大厅大画面萤幕,这个频道的摄影机恰巧占了绝佳的位置,利用望远的夜视镜所拍摄出来的影像呈现在偌大的劳幕上。画面中映照出一栋阴森
的大楼,想到自己也置身在其中,感觉就有点不自在。
两架直升机从空中静止状态徐徐降低高度,机身上清楚可见“警视厅”三个字。
不到片刻,一架直升机不再降低高度,最后终于顺利着地,这想必也是在休息室观看电视的人群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的瞬间吧,然而这架直升机却毫无预警地翻倒了。
翻倒在屋顶的直升机正上方伫着第二架直升机,换个说法应该是第二架直升机即将着地之际,正下方的第一架直升机突然翻倒。飞行员连忙爬升高度准备回避,可惜迟了一秒——
不,半秒。翻倒的直升机旋转翼不偏不倚地打在第二架直升机的机身,夜空传来一阵怪响,直升机在空中失去平衡,速度急剧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