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抬望着的眼——像是因发烧而朦胧,又显得十分有力。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并将壮士断腕的决心挤出喉咙似的,粗哑地这么说。
B PART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大地薰对自己会这么说也感到相当讶异。
穿着尺寸不合的松垮运动服躺在床上,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抓着室友日野秋晴的袖角。为什么会做出像是要留住他的举动,自己明明没这么想过啊。薰心中顿时充满问号。
起身到一半的日野疑惑地看了过来。自己都觉得太突然、不知道为何会说那种话了,难怪他会有这种反应。
若是说声「算了,有机会再说」,日野应该会识相离开,不会因为好奇就逼问吧。
可是——心里似乎有个声音,说着不该再忍下去了。
在这十天内累积得几乎涨破心肺的情感……就算今天能忍住不说,也会在近日里溃堤吧。当然,不会什么都告诉他。
这个预感,在昨天之前的种种催化下逐渐化为确信,使薰试着拨清模糊的记忆。
◆ ◇
从育科水中救难训练的前一天清晨——
……我好像快不行了。
心理状况已经混乱到开始这么想了。
我并不喜欢说丧气话。认清自己的弱点并不是坏事,也为了克服弱点而日日锻练;但是丧气话一出口,就会给人蹲下来撒娇的冲动。
在乡下修练时,祖父常将类似的告诫挂在嘴上,我也不喜欢示弱,所以只要不是天大的打击,都忍得过去…………然而……
现在的我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不是一句忍耐就能了事了。
前阵子,和日野等人出游畴——
冈在回程所说的话就像深深敲进心里的楔子,到现在都拔不出来。
「因为……大地同学喜欢日野同学对吧?」
我当然是立刻否定,也希望事实并非如此……但无论如何否定、辩驳,还是消不去对自己的疑惑。
即使一面回想与祖父的修练过程一面打坐,告诉自己心神一致就能摒除杂念烦恼……依然以失败收场。脑中一片空白的无我境界,很快就会被日野和冈的声音打断……
如果日野不是室友,就不必这么头疼了吧——不过这种话也只是藉口罢了。
晚餐后回到宿舍,一定会见到他的脸。两人一独处,心情就莫名紧张;希望他能安分点,就偏偏找我说话;洗完澡或换衣服时,又老是只穿着一条内裤闲晃;睡不着心里发闷的夜晚,还得听他的打呼声……!
然而,都这样同住了好几个月,也该习惯这样的两人生活了……却被短短一句话打得前功尽弃。
「……………………」
从那天的双重约会以来,我就没睡过一天好觉;和日野的互动上,别说是对话了,只要脸一对上,心里就慌得手足无措。
脑子被睡眠不足和紧张害得恍恍惚惚,身体重得不像是自己的,课上或服务活动时也经常出错,惹深闲老师生气……
这样下去不行啊——或者说,根本撑不下去。身心都是。
所以,一定得尽快想点办法…………可是……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想」。
是不是真的……喜、喜欢日野。
「…………我……」
虑该不是。我这么告诉自己,认定冈一定是有所误会,不过……
过了那么多天,仍旧无法确定。
我完全不明白自己对日野抱的是怎样的感情。
在失眠的夜里——这样看着日野的睡相,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只感受到彷佛要揪紧胸口,让身体发烫、呼吸急促的紊乱心情。
在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若不是遇上特殊状况,就算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因为他而安心,自己的心也没有往负面方向这么乱过。
那我到底是为什么——
「…………唔……?」
当思考陷入回圈时,日野口中泄出了细小的呻吟。
薰微微皱眉,望着他还想再多睡一会儿似的在被窝里扭来扭去,同时——
「…………嗯……天亮啦……?」
日野的眼眨了好几下才张开一条缝——
「呼啊…………啊?」
——然后和俯视他的薰四目相交。
刚睡醒的他应该意识还不清楚,但这段朦胧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他的眼皮立刻上下拉到极限,嘴巴还像讨饲料的鲤鱼一张一合。
见到室友的表情,薰的心情难以言喻地复杂起来。我现在那么烦恼,日野一起床就能这么搞笑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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