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总之,我们先回船内吧!”
英人的声音透露出他已全然放弃。
然而圭太却不是这么想,他咬着牙,从喉咙深处一字一句地说:“不,在这里好!这样的狂风中,敌人也就听不见我们的谈话了!”
愤怒在体内奔驰。这股怨气到底是从何处来?是恼怒已发誓要与大家奋战到底,却因太过恐惧而失去自我的康之,抑或因为无法制止康之而觉得自己没用?又或者是对那毫不留情捕捉逃命者的敌人,感到冷酷无情?他不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只是一股像是被火烤的火热暴力能量充满他的身体。
英人的表情显得犹豫不决。
“我不认为现在还有什么话怕他们听到,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
“什么叫无能为力?我绝不放过敌人!绝对要逮到他们!”
“但是我们要怎么做?敌人的真面目在我们触及不到的地方啊!”
“干脆让这艘铁达尼亚沉下去吧!”
“不可能的!要如何把这艘巨大的船给弄沉呢?”
“用火点燃氢气槽就行了!”
沉默了半晌,他才静静地摇头。英人那温柔的笑容,就像是要跟不懂事的弟弟讨论事情的哥哥。
“就是为了防止这个状况,所以并不是用水槽储存氢气,而是使用合金的结晶,不是吗?而且预计要让船航行所储存的氢气尚未足够,且这计谋一下就会被识破了。就算一切部很顺利,要那么大的船瞬间沉下去也绝非易事,在那期间敌人就会先逃走。”
“那,要怎么做……”
“只有祷告了。”
“祷告?祷告什么?”
“就算是原子能源,也不可能无限量地运转……今天有人消失,而且是三个人,前天也有一个人消失—所以目前我们应该还很安全。接下来由我来牺牲,这样一来又能延长三天的工作天。在这之间,只要敌人原子炉里的火焰消失的话……”
圭太摇着头,这并不是玩笑话。
“绝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英哥你不会很恨吗?连美姐都被杀了啊!”
英人脸色猛然大变,眼眶冒出泪水。
“我不甘心啊,如果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去做啊!但是,我们又能做什么?连父亲他们都已经计无所出了。”
他愤恨地捶打船缘。
圭太感到被骂了,他垂头丧气地蹲坐在船缘内侧。狂风被船板挡住,这样比站着轻松许多。
隔壁的英人也坐下来,两脚伸向前,一副已经累瘫的姿势。
体内有股热气往上冲,视线一片模糊,原来是泪水。
我们只有被杀的份吗?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无法作任何的反击,无法替任何人报仇,只有一面倒地被发狂的机器吞噬殆尽的份吗?他不停地自问自答。然而,无论怎么寻找,答案都只有“YES”。
两个赤手空拳的孩子,面对原子潜舰的敌人能做什么?既没有武器,也没有同伴。这样五穷六绝的状况要如何反击?根本是作梦嘛,圭太想。空虚的梦幻,没有实体的幻影。只有在名为现实的力量之前,烟消云散、虚无缥缈的幻想罢了。死亡,是在这里唯一仅有的现实,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乖乖束手就擒吧!这样才落得轻松。若将挑战全都接受下来,那就会苦上加苦。跟大家一起走吧!你已经够努力了。从大崩坏那天起,已经侥幸多活了三年,就算哪天会突然死去,也是理所当然的。应该已经足够了,不是吗?最后可以死在这艘高级豪华的客船上其实也挺不赖的呢。连父亲所留下的讯息都已经解出来了,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只要抬头挺胸,回到众人的地方去即可。大家都在等我吧?夕矢、妈妈、爸爸……
圭太的脑海里,竭尽全力挤出最后的力量,浮现出在螺丝钳手把上,刻着留言的父亲的最后希望,他不禁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用单手挥舞着切割器。为什么会哭呢?圭大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明明再过不久就能够见面。爸爸,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不甘心吗?还是因为感到悲哀?
几乎消失的火焰,又再度熊熊燃烧。
圭太对着狂风嘶吼:“我要替夕矢和大家报仇!我绝不能白白浪费掉父亲冒着生命危险所留下来的讯息!”
英人戴上防寒衣的兜帽,喃喃地回应:“我跟你的心情一样……但是对手实在太可怕了。”
此时的圭太不再三心两意。
一定要想出办法来啊,圭太!我可是工程师呢!工程师是绝不会轻言放弃的!优秀的工程师,无论在多恶劣的情况下,都会摸索出最完善的方法!我就像留下反攻机会的父亲一样。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妥善运用这个机会!只要来得及都不算太迟,要用手边的东西跟他一决胜负,圭太!
要打败那个家伙,首先必须要有武器。就算不是高速鱼雷也无妨,也不需要高性能机雷。只要能击沉那家伙,什么武器都可以!想一想,仔细再仔细地去思考、去摸索,一定有什么好方法才对。
圭太闭上眼睛集中思考。无论是寒风刺骨的冷气,或是远处听得见的海风嘶吼声,如今都已无所谓,眼前只有打败敌人这件事。对他而言,这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东西。
空转的头脑死命地归纳出方法。
(该怎么做才好?到底该怎么做……英哥所说的确实也有一番道理,的确,跟父亲他们同样的办法是没有用的。父亲他们一定都想到了,可是仍没办法打败敌人,我一定要从不一样的视点来考虑……)
与父亲不同的视点,与父亲他们所想的最大不同点,究竟是什么?
圭太睁开眼:“……父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