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著一棵有著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著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著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著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著。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著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著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著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你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吶吶,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著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著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你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你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著公主殿下的少女、写著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著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剎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著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著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著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著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著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著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著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著,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