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男孩模样的小精灵。小精灵飞到空中凝视泰儿美。
「变亮了。」
这里似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不知是木质还是黏土般的墙壁一直往前延伸。虽然塔姆林所发出的光亮无法照到各个角落,但她可以借着这光亮往前走。塔姆林再度飞回泰儿美肩上,她几乎感觉不到塔姆林的重量。
「你也可以叫我塔姆,没关系。」
「好!」泰儿美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以很认真的语气说话。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没有。」
「嗯!」泰儿美心想,『算了,也没关系。』
空气中可以嗅到有如腐叶土般的潮湿气味,这是泰儿美怀念的黑土(木片、植物根部,还有只剩下叶梗的叶子,全堆积在一起逐渐变成的土壤)气味。
泰儿美安静地走在如同洞窟般的通道上,完全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也不知道要往何处走,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从很久以前,从自己出生开始,就这样一个人独自在黑暗的洞窟里不停地走着。
随着环境的不同,也闻到了不同土壤的味道。
泰儿美一边走,一边用逐渐敏锐的嗅觉取代几乎无法使用的视觉,以确认周遭的环境。
一路上,可以嗅到因春雨而变得柔软,同时萌发出新芽般的土壤;在夏天的生命力压迫下而醱酵的土壤;去除炽热后,逐渐恢复静谧的秋季丰沃土壤;还有如同冻结岩石般,沉睡中的寒冬土壤。
各个土壤还具有微妙的差异,像稳定开启心灵的良善气息,还有令人不自觉想快步远离的低俗气味。而这些感觉,都不是单纯只用芳香、恶臭或刺鼻就能表达。
『为什么会产生这些差异?』泰儿美觉得很不可思议。
自己又是从何处得知?虽然觉得自己的喜好是决定性的关键,却又无法明确形容与其他气味的差异之处。
塔姆安静地待在一旁,泰儿美很感谢一路有他陪着。但说实话,现在也没有心情可以和他轻松聊天,毕竟是自己亲手杀了司那夫。
※绫子的声音
迎面吹来愈来愈干燥的风,刚开始还觉得很舒服,但后来却完全不觉得。原以为会走到突然变亮、宽广的地方,但前方却吹起有如暴风雨般的狂风,完全看不清楚前面。
这时,顺着风势传来了微弱的声音,「喂——喂——」
倾耳细听,原来只是风声,时而发出咻——咻——声,又时而发出呼——呼——声,忽高忽低,像在尝试所有音阶似地吹着。大概是这种风声的组合,形成了像呼喊般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走了漫长的一段路后,泰儿美再次开口问塔姆。
「是黑蚯蚓。」塔姆沉着地回答。
「咦?黑蚯蚓?是那个……」
「就是『栖息地底的生物』,有时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有时候会幻化成人形,在地底下虽然无法看见它的模样……」
风势愈来愈强,几乎令泰儿美站都站不稳,风将头发吹得全都竖了起来。泰儿美蹲下身子,用双手蒙住眼睛。正想塔姆居然还能好好站在肩上,于是伸手一摸,却突然发现肩上什么都没有。
泰儿美心里一惊,『塔姆是不是被风吹走了?』于是慌张地想起身,正当要站起来时,却又被暴风击中,整个人被吹倒在地。
再这样下去就完了。于是泰儿美伏卧在地,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她又将手伸进铠甲里,确认黑石剑是否还安放在里面。
接着泰儿美闭上眼睛,保持同一个姿势,慢慢地,意识愈来愈模糊。她脑中想着自己或许会在这种意外的状况中,就这样睡着……当她这样想时,脑海中却又响起某种声音。是非常熟悉、怀念的声音,「照美也真是的,老随自己高兴就跑到我们家……和爷爷的感情那么好,那可是我爷爷,我才是爷爷真正的孙子。」
这是绫子的声音,但这种坏心眼的口气,却是泰儿美从没听过的。泰儿美不由得发起楞来。
「实在是太厚脸皮了,一天到晚待在别人的家里,她们家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妈妈说,照美的爸妈完全不照顾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要我好好对待她。但她也只不过比较会读书,就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为什么要我告诉她爷爷现在的情况,这可是我们家的事。」
泰儿美非常震惊,『怎么会这样?绫子真的这么想吗?她真的在背后说我坏话吗?』
泰儿美心中感到非常沉重,仿佛就像岩浆一样刺痛地烧灼她柔软的心。
『这是真实的声音吗?』泰儿美不愿意这么想,即使绫子没有实际说过这些话,然而脑海中响起的,的确是绫子的声音。这些话,深深伤害了她。
坏话一个接着一个。如果这声音是从外而来的,只要捂住耳朵就可以不必听到,但这声音却是从脑中响起,所以无法逃避。泰儿美的心情愈来愈消沉,心痛不已。
『但绫子说的都是真的。我真希望能当爷爷的亲孙女。连爸妈都没对我这么好。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个穿别人旧衣、没有自己衣服的可怜小孩。』
虽然自己从不曾意识到,但从绫子的角度,也只能这么想。原来这也是「真实」。被好友背叛的愤怒,只有在刚开始的一瞬间掠过泰儿美的心中,但接着却转变成单纯的悲伤。
绫子的声音愈来愈远,但风势却毫无改变地狂吹。泰儿美还是伏卧在地上动也不动。突然一股邪恶的气味传来,泰儿美猛地张开眼睛,以前从未想过气味也有善恶之分。但现在的气味只能以邪恶来形容。方才经过的隧道所散发的各种土壤气味只是轻掠过鼻腔,不像这股细微而强烈的气流,会令人不自觉地紧张,这股味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