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但她还是去了。她不断敲马汀的房门,却都得不到回应,然而,蕾秋就是蕾秋,她只觉得愈来愈生气。经历完一场战争,有太多人失去了情人、配偶,甚至是子女。但他们都能克服悲伤,为其他活着的人开始新的生活,不是吗?这些度过悲伤活过来并辛勤工作的人大多是女性,而马汀一个大男人想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糊涂过日子到什么时候?
「马汀!」蕾秋粗暴地敲着门,大吼,「马汀!是我,我是蕾秋,赶快给我开门!」
房里传出了些微的声响,不久门就打开了,刨瘦憔悴的马汀,脸色黯淡地走了出来。
「你还是老样子。」马汀无力地苦笑。
「你快点收拾房间,不然我怎么进去。」蕾秋命令似的措词却有温柔而诚恳期待的口吻。
马汀耸耸肩,请蕾秋稍待,转身回房里,没多久就对蕾秋说:「好了。」
房里虽没有想像中凌乱,却有股密闭沉闷的气味。蕾秋屏住呼吸,大步走向窗边,拉开窗帘,将窗户开得大大的,外面的空气立刻窜进房里。蕾秋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马汀则坐在床上。
「我一直想和你碰个面。」
「是吗?」
「所以,你来得正好。」
「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吗?我听说你之前一直都待在医院里。」
「思,谢谢你的关心……对了,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
「要如何才能进入内院?」
蕾秋听到这个问题后直盯着马汀的脸,「你是听蕾贝嘉说的?」
「嗯。其实我曾经看过。」
「你看过内院?」
「我躺在野战医院的病床上时看到的。」
「野战医院……那么,是蕾贝嘉……」
「嗯!」马汀略为犹豫,避开和蕾秋交会的眼神,「是蕾贝嘉来看我。」
马汀要找人谈这件事,选择蕾秋是最正确的做法。如果问其他人,一定会被认为在作白日梦或因发烧而产生幻觉。即使蕾秋也很想如此断言,但她比谁都了解蕾贝嘉。
蕾秋的反应不像平日,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正面肯定,只是沉默不语。
「我常听她说起内院的事,你们家族拥有的内院,相传世代都会有庭园师照顾,而这一代由她担任庭园师,她也在那里栽种某些东西,虽然是同一座内院,但会因为庭园师的不同而造出完全不同的庭院,我说得没错吧?」
马汀像要确认自己的话,瞄了蕾秋一眼。蕾秋的神情大变,这个话题令她痛苦万分,想飞快逃离这里。她虽是长女,却总被内院拒于门外,除了那一次之外,她连开启内院的能力都没有。被内院拒绝的感觉,对蕾秋这般爽朗的女孩来说,是一件难过而遗憾的事。
「每次和她在一起,四周总会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气氛,如果能习惯这种感觉,我似乎也可以进入那个世界,离开这个沉闷的现实世界。」
『逃避现实。』蕾秋心中不断重复这个轻视的字眼。
「可是我无法进去,甚至连偷窥她的世界都办不到,我请求蕾贝嘉让我看看,她却说内院的『独眼龙』快醒了,目前是非常微妙的时期,如果我进去了,她会应付不来,所以叫我再等等。」
『这些话我从没听过,』蕾秋严肃地皱眉心想,『等一下,独眼龙这个名字……』
「或许是因为上战场后太久没联络,又因为我右大腿受枪伤、在治疗过程中染上疟疾,所以才会在那时看到不可思议、有如海市蛋楼般的幻影,那是我非常熟悉的景象……或许真的是因为发烧……不,应该是千真万确的,我在那奇异的景象中看到费尽千辛万苦来找我的蕾贝嘉。真的,就像在我眼前,但蕾贝嘉却看不到我,那时,我想蕾贝嘉该不会是破坏让内院正常运作的规则吧?因为我每次看到蕾贝嘉,她身后的内院都是一片荒芜,最后一次,我甚至看到独眼龙发狂的样子,在我逐渐消逝的意识中,我知道那就是她会提过的独眼龙。」
『蕾贝嘉为了和马汀相会,将内院当成了工具。』蕾秋用手撑住额头,『这是怎么回事?巴恩斯家族从没有人做过这种事。』
「她因为太担心我的安危,所以破坏了某种平衡。」马汀痛苦地说。
「之后,她就过世了,」蕾秋紧接着插了这句话,「对了,内院出现时,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看见吗?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真的看见……虽然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这真的很奇怪。」马汀像突然回过神来,苦笑说,「有人看得见,也有人看不见。看得见的人通通都是染上疟疾的病患。」
「我听说疟疾是会致命的严重疾病。」顾不得事态严重,蕾秋的眼中闪烁着饶富兴味的光芒。
「所有人都在胡言乱语或害怕得直哆嗦,可是院方又无法和病患一一详谈确认,因此,我们住的病房被传成是闹鬼的地方。」
这一瞬间,马汀浮现往日的神情,可是下一瞬间又恢复思索苦虑的表情。
「以前我会听她说过,内院距离死亡世界非常近,也就是生死界线模糊不清的场所,即使不是像她一样身为庭园师,还是有路可以自由进出内院,而这条路就留在日本,她那时还说,如果战争不结束就无法进入内院……我只知道这些,其他的都不知道。难道她的死……」马汀紧咬双唇接着又说,「如果她的死因和内院有关,那她可能被困在内院里了,而且很有可能现在还留在那里,对不对?」
马汀不让蕾秋逃避,倾身向前,等待她的回答。
『没错,就像马汀说的,内院是生与死的模糊地带,蕾贝嘉也在等待,就像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