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上课时间,几乎没有其他神会涉足这里。
「这里的风景很好呢,你说是不是?」
山吹探出身子,环顾远方的景色。天气好的时候,似乎可以眺望到很远的地方。
神明小学座落在神界——高天原最大的一棵神木树干上。
神木全长高达数十公里,光是一根树枝的直径也有好几百公尺那么粗,从这棵无比雄伟的巨木枝丫眺望的绝景,或许找遍整个神界也看不到第二处。
「是吗,我倒觉得这个地方让人感到郁闷。」
红叶一脸沉闷地说。
由于学校本身盖在非常高的位置,所以就算往下俯瞰也看不见神木的树根。相对地不但视野极佳,空气也非常清净。
山吹自认这里是和学生深入沟通最恰当的地点。
「好了,红叶同学,我想你应该知道老师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吧?」
「……是啊是啊,我还能不懂吗?」
红叶故意不看山吹,自顾自地挖起鼻孔。
「红叶同学……老师针对的不光是今天发生的事。好比昨天,你也对隔壁班上蒲公英同学的布偶恶作剧吧!」
「谁是蒲公英啊……喔,你说那个戴眼镜的家伙啊?因为她成天灰着一张脸,所以我好心帮她的布偶画了个有趣的脸谱呀……用油性麦克笔。」
红叶得意洋洋地说着,彷佛自己做了热心助人的事一样。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吗!那孩子本来就有点心理障碍,如今因为你胡乱涂鸦的关系,又更加深她对旁人的不信任感了!」
「有疑心病的福神将来还有希望吗?真希望她多一点身为年长者的自觉啊!」
看着红叶丝毫不知反省的模样,山吹忍不住提高音量咆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和其他小朋友好好相处呢!?大家都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
闻言,红叶忽然嗤嗤讪笑起来。出乎意外的反应让山吹不觉慌了手脚。
「老、老师有说错什么吗?其他同学们彼此都处得很融洽呀……」
「这还用问吗……因为我是穷神啊,这点道理你应该也懂吧?」
红叶低声嘟嚷着,同时把视线从山吹身上移开。
她望着缠绕在自己右手臂上的绷带继续说:
「穷神的使命是为他人带来不幸……所以天生注定得当一个被所有人嫌弃、疏远、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不是吗?既然这样……既然这样的话,我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什么好朋友!」
说完,红叶抬起头激动地瞪着山吹的眼睛。
「红叶同学……」
面对红叶突如其来的激昂魄力,山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而红叶撂下这段话后,便径自背对山吹走回校舍去了。
「不是的,红叶……不是你想的那样……」
独自留在现场的代课老师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身影看起来失落无比。
当天晚上,这位代课老师找了几个朋友一起在酒馆藉酒浇愁。
「欸……果然没有那么顺遂呢……」
三位神明照惯例在这间闹哄哄的大众居酒屋里召开姊妹们的聚会,她们一边小酌,一边听着山吹辛苦的牢骚话下酒。
「山吹你啊,真是有够呛的。我记得上礼拜你才说因为那孩子的关系,害你被家长会请去喝茶,拼命道歉到腰都快直不起来,不是吗?」
一旁的疫病神花梨,在喝酒的同时也不忘设身处地为好友分忧。
「喔喔……你说的是她和阎魔大王家的女儿起争执的事嘛!那孩子就是这样,连那种对象都敢毫不避讳地去找人家碴……说实话……她不怕,我都快吓死了。」
「臭小鬼,杀了她杀了她?」
另一位好友——死神莓吟吟笑道。山吹听完更加哀怨地叹了口气说:
「怎么可能杀学生嘛……唉,我果然不是适合教导小孩的料……」
山吹眼眶泛泪,举杯把杯中物一仰而尽。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烦恼红叶的问题。
「欸——别这么说,事情不全都是山吹你的错呀!」
「打起精神嘛,山吹——」
两位好友纷纷出言安慰她。
「我想那孩子之所以会那么乖僻,大概是因为个性早熟的关系吧……她一定是把很多事想得太严重了啦!」
「真的吗……」
的确,像红叶一样年纪轻轻就裹着抑制不幸能量绷带的孩子相当罕见,说她早熟也有一番道理。
「像我们这种神明,由于专司为人类带来灾厄的职务,所以在某个年纪的时候都会对自己的存在意义感到疑惑,不是吗?」
「嗯……仔细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照道理说,通常都是等到再大一点,累积各种实务经验后才会遇上这些烦恼。那个孩子只是比别人早一点罢了……我这么说或许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