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新井打听的情报来看,如果那附近作为交易场所的话,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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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副会长,我没有私下卖照片。」
一个穿着学生服的男子打开门,夸张地耸耸肩,露出做作的笑容。瘦长的身体和手脚让人联想到了枯树枝,尖尖的耳朵上挂着好几根棒状耳坠,五官线条鲜明的脸上浮现出瞧不起人的表情。老实说,是被要求画也不想画的家伙。
我一边想着这样失礼的事情,一边俯视着,只见那名瘦高个回头问了句:「你们说是吧?」。
靠近旧校舍、目前无人使用的部室楼内的一个房间,不知何时被搬进了几台台式电脑。于昏暗的光线下,电脑桌旁以及坐在靠墙的陈旧沙发上的一群男生,发出了嘲笑。地板上散落着烟头,除了从坏掉的窗户射入的夕阳以外没有照明。如果是懦弱的学生不经意闯入这里,大概会喊着「不好意思打扰了」而飞快逃走吧?
「那我也问了好几次,并不介意再多问一次呢。」
新井学姐保持着毅然的态度,重复着同样的话:
「有证言说是在这附近买的。你们不经允许盘踞这个闲置的房间,还搬来电脑,能解释一下是在做什么吗?也许是想挣零花钱,但这做法属于最差劲的那一类呢。」
「哈哈!被你这么说我也很无辜啊。我们只是一群随处可见的可怜又可爱的青少年。如果没有你和江户桥多管闲事,我们现在也能正常享受社团活动啊。」
「所以你反倒把责任归咎到我头上啰,九头原?你原来的社团解体是你自作自受吧!」新井学姐站在门口,如此断言。
瘦高个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发出露骨的咂嘴声。从口气来看,他好像对新井学姐和江户桥学长有什么怨恨。这样想着的我,试着问了一下漂浮在旁边的学长:
「话说,这位和里面那些看上去像不良少年的,究竟是……?」
「和新井说话的九头原,以及里面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过去在社团里作威作福的家伙。不过那个在角落里头也不抬摆弄电脑的长发男,我一时还没认出是谁……算了,简要说下他们『怨恨』的由来吧——去年,因为我和新井放宽了社团的设立规定,所以在全校范围内,很多学生与其呆在讨厌的地方,干脆自己建立了新的社团。在这种潮流中失去了自命不凡的基础,成为『孤家寡人』而导致原社团瓦解,最终什么地方都进不去的家伙们……就是这些人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和妖怪有关的人吧?」
「嗯,实际上,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们。」
「是啊——但是,这周围为什么会有看不见的屏障呢?」
伴随着夹杂不安的叹息,我环视着肮脏的房间——不,准确地说,是把房间围起来的『隐形墙』——虽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我和江户桥学长的生灵进来后就无法再穿出了。而且,即使想和经岛学姐她们联系,跟肉体那边的通信也莫名被切断了。嗯,如果是不需要联系外部的情况,还不会这么着急,然而——
「不管怎么看,这气氛相当不妙,真想赶紧叫人来啊……」
我一边担心着新井学姐的人身安全,一边再次投下了视线。在明显敌意弥漫的氛围中,穿着水手服的女生依然与瘦高个(好像叫九头原)对峙着。
「——我说,副会长。既然说到这个地步,那你有证据表明我们设置了摄像机什么的吗?」
「没有,别说摄像机了,连设置的痕迹都没找到。」
「那你还认为我们是犯人?哈哈!真是冤枉。」
九头原的双眸流露出凶狠的目光,直刺向新井学姐。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丝毫不害怕的副会长是很了不起的,但我也知道这不是该佩服的时候。
「新井学姐为什么会一个人来闯这种不良少年聚集地呢?」
「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新井不会贸然进这个房间呢……到底在想什么啊!她应该清楚胆量和鲁莽是不同的吧。」
我和江户桥学长愈发焦躁不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忙,但灵体状态的我们没有任何力量;而且因为那个神秘屏障的效果,也无法呼救。拜托了,新井学姐,请不要再刺激这些家伙了!
在这样恳求的我眼前,新井学姐继续像挑衅一样直视九头原——
「现场确实没有发现拍摄器材和架设痕迹。但是——如果不用在现场架设也能拍的话?」
「哈?你这优等生脑子坏掉了?说什么胡话?」
九头原发出了轻蔑的冷笑。但新井学姐并没有胆怯,而是接着说:「如果是一年前的我,大概也不会往这方面考虑吧?但是,这所学校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呢,如今发生超自然事件我也不意外了。我不像经岛那样懂行,所以只是推测——比如,把自己的视觉从身体所处的空间内剥离出去,『飞』到很远的地方,还能与拍摄设备联动的能力,或者是这样的妖怪……」
「喂喂,别扯了!」
九头原先前充满从容的嘲讽笑容不知怎么消失了,脸上转而笼上了一层焦躁。不放过这一态度变化,新井学姐继续开口道:
「如果不这么想的话,就没道理了。而且,你着急到那种程度,想必是——唔!」
话说到一半的新井学姐突然沉默了——不,是被什么隐形的东西强制阻拦了。尽管我努力凝神也看不见,但新井学姐那反应无疑是被什么堵住了嘴!
「那家伙果然能操纵妖怪!可恶,还有这个屏障……!」
江户桥学长一边悔恨地握着拳头,一边咬牙切齿。在无言地点点头的我的视线前方,九头原从口袋里掏出小型数码相机,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