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走前跟青井去表参道的那一天,我不是在研究所的餐厅等青井来吗……就是那个时候。」
我彻底缩起了身子,不知所措地回答。
「我说你啊,那种事情,你根本没跟我说过啊。」青井严厉地谴责我。
「不……那个、我觉得没必要说啊。毕竟我根本没想到那个人就是美国的所长。」
「然后呢?你究竟对那个所长做了什么事?」
「我把她当小孩子对待了。」
青井叹了一口气,用手掌拍了一下额头。
「因为正常来想,都不可能会知道那么小的小孩子竟然是那么伟大的人吧?只要不了解状况的话,不管是谁都会把她当小孩子来对待啊。」
「我能理解你的说法……可是……」
青井摇了摇头。
「我才想问你勒,为什么美国的研究所要做那么奇怪的人事管理啊?」
「说得也是……既然你接下来要跟对方见面的话,还是知道一下会比较好。」
接着,青井向我说明了为什么一名十一岁的少女可以当上所长的原因。从结论来说,那原因果然还是一种世袭。
只不过,那背后隐藏着一段疯狂而难以向世人公开的内幕。
美国中央空想病研究所的前所长——道格拉斯·波特曼,是一名年过五十的男性。他从小就非常优秀,在大学时代专攻医学,特别对脑外科有非常强烈的兴趣,而埋头于研究之中。之后,他在那个领域留下了非常亮眼的成绩,于是在美国开始设立空想病研究所的时候,就被提拔为研究所的所长了。这件事有一部分原因似乎也是因为他正是阻止了《幻想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英雄之一,而他自己本身也是美国国内少数的剧场型空想病患者。
当然,这件事在担任所长的职务上应当会造成非常大的不利才对,不过正因为他是个足以被人们称呼为「天才」的入类,而且他也活用了至今为止培养出来的脑医学知识,在空想病的领域上接二连三地累积新的发现,让起步不久的美国研究所获得了足以与空想病研究最进步的德国并驾齐驱的成果。
而他自己本身似乎是个非常特殊的空想病案例。或许是因为积年累月的经验,也或许是因为他天才般的头脑,让他学会了在某种程度上控制自己发作内容或是时机的方法。
不过,那终究只是一种感觉上的东西。身为一名天才的他,虽然对周遭的人逐一仔细地传授那个方法,但是却始终无法得到顺利的结果。
照他的说法似乎是「就跟在睡觉的时候意图性地改变梦境的方法很类似」,可是说到底,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在睡觉的时候意图性地改变梦境的方法究竟是什么方法。另外,那个人虽然留下了关于那种思考方法的文献资料,可是这方面却完全没有得到世人的关注。
毕竟,听说那个内容似乎极为复杂怪奇,让一般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即使一名天才把自己用感觉理解的东西写成文字,但是要将那内容详细地传达给一般人知道终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当然,如果可以让所有的患者都能意图性地控制发作的内容及时问的话,那将会是非常划时代的成果,也可以让世界上的研究所管理部门大大减轻负担。大家虽然都对于这一点有着共同的认知,可是就算强迫一般的空想病患者去理解一个天才独特的感觉,也应该难以得到什么效果吧?
然后,有一天,所长最爱的妻子因病倒下了。当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难以治疗的程度。
那位妻子在病床上抱着自己的丈夫如此说道。
「我说……亲爱的,我好害怕。当想到自己就要从这世上消失,就好害怕。我明明就还想要继续跟你一同度过更多的时光……」
之后,那位妻子过世了。而从那时候,所长便开始了他疯狂的研究。
他所注意到的,就是特拉乌姆波拥有的精神共感与情报共有能力。
然后,道格拉斯·波特曼得出了一项结论。
或许意志与知识的共有是有可能的。
身为个体的人类,其存在实在过于虚幻无常。或许有一天会因为意外而死亡也不一定、会因为疾病而过世也不一定。然而,那大部分的状况,对于本人来说都是自己所不期望的死亡——是一种自我的丧失。
既然如此,如果利用特拉乌姆波让全体人类的精神得以共享的话,又如何呢?即使一个个体的肉身死亡了,他的精神是不是依然可以继续存活于其他的个体之中呢?如果这是有可能办到的事情,那么就不会有人再像自己的妻子那样悲伤了。
只要人类没有灭亡,就能够以一种精神上的存在,继续存活。世界上也就不会再有人为了失去最爱的人而感到痛苦了。
那将会是个多么温暖的世界啊。
于是他从此便埋头于自己的研究之中。
然而,在大志未了之时,他也因病而倒下了。
他强烈地期望着,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有人继承。
他将所有可以化为资料的东西都留给了后继的人们。然而,自己的感觉却没办法传达让其他的空想病患者明白,更不要说是其他健康的人了,应该穷尽一生都无法理解吧?但是,这种只有自己知道的发作感觉必须要遗留给某个人才行。如果缺少了这个东西,研究本身应该会迟迟无法获得进展。
于是,道格拉斯·波特曼做出了一项残酷的选择。
他能够意图性地选择发作的内容,而且,还是个剧场型的空想病患者。
因此,只要有效利用幻想世界的诡局,或许就可以将自己的知识与感觉遗留给某个人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