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事的。那个人并没有变成‘接近死亡’的存在。”
镜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视线,浮现伤脑筋的微笑这么说。
“这个‘白伤’只会用在不惜削减自己的性命,也想要拯救的对象。不好意思,我并不认为会有死神那么重视那个公车劫持犯。”
嗯?总觉得,镜说了教人有点害羞的话喔?
虽然,意外的攻击吓得我乱了手脚,不过镜似乎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表情没有变化。
“要知道活超过本来的寿命是天理不容的。例外只有像你这样,经由死神分得寿命、延长
寿命的人而已。不过就算这样,世界的秩序还是不会放过原本的寿命,变成‘接近死亡’的存在。”
镜说到这里,似乎有所犹豫地咬住嘴唇。
“……那些寿命没延长,却超过寿命的人会怎样?既然不会变得像我一样,那就表示能够安全地活下去吗?”
镜摇头回应我的疑问。 然后别过眼去,盯着混凝土地面低声说了:
“……不允许活下去……要强制迎接死亡……”
她痛苦地、难过地这么说了。
我立刻察觉那句话的意思。强制迎接死亡……讲法固然委婉,但那也就是……
“被杀掉……的意思吗?”
说出口以后,我想起公车劫持犯的事件,安冈也说过的事件大概。
歹徒在警察医院遭到杀害,死因是刃器杀伤。那么那是死神做的吗?
镜陷入沉默,有如肯定我的想像。
“等一下,死神镰刀不是不能伤害活人吗?”
既然被砍过无数次的我都这么说了,这个疑问应该很合理吧。而且以前黑峰说过,对死神来说‘杀生’是禁忌。
不过,黑峰自己就是本来负责那个公车劫持犯寿命的死神。
那么为了弥补过失……?
“难道是黑峰……?那家伙杀了人……?”
自从那天以后就销声匿迹的原因就是这个吗?虽然,我并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我也不希望想像成真。
“不,不是的。她不是能够做那种事的死神。”
镜立刻否定我的不安。
“死神是各司其职的。大部分是像我或命那样,保护人类不会死于非命;不过也有留在死神世界管理灵魂的事务性工作、或是隶属于决定即将诞生的灵魂寿命的机关。其中有个格外特 殊的部门……就是……那也就是……”
“将人——直接杀掉的机关,是吗?”
我代替有口难言的镜说出那句话。
镜看了我一瞬间以后,视线又落向地面稍微点头。我深吸一口气,背靠着铁丝网虚脱地吐气了。
也就是那个吗……在死神之中,也有像我们想像的收割性命的死神存在吗……
“断罪之镰……”
我仰望天空喃喃说着。
“这是某种名称,对吧?难道这就是指那种对人下手的死神吗? 屡次听到的字眼,心和镜都曾提过的字眼。我终于把一直想问的事情说出口了。
“这次是那些家伙采取行动了,是吗?”
“那跟黑峰不来学校有什么关系吗?”
“不晓得。命的确是工作上出了疏失,但那只要提出书面文件就没关系了。”
“……啊,原来是这样……”
死神的工作,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倒是满公式化的……
“这是我的猜测……这次的事搞不好跟心有关系。”
“心吗?”
“因为那孩子将来的出路……大概是断罪之镰。”
虽然,我之前就觉得心最近怪怪的,但那样的小不点怎么可能把人……?
不对,身体小归小,但那家伙的死神镰刀具备了不需要腕力就能发挥的杀伤力。
话虽如此,死神镰刀不是没有伤人的力量——我不经意摸了摸左脸颊。
虽然已经痊愈了,但这边的确受过伤——在保健室被心的电锯划到的伤。
回想起来,格外在意那道伤的人就是黑峰。
之后,镜的低语正是我第一次听到断罪之镰。
……喂喂,等一下,那家伙至今好几次拿电锯对着我。要是我没躲过的话,现在已经变成肉酱了吗?
原来我之前一直处于危在旦夕的状态吗!
之前看到心的内裤时,镜曾经抢在心之前砍我,那是因为,当时镜就已经发觉心的镰刀很危险的关系吗……?
“唉……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死神还真是难以理解……”
“……对不起……”
“啊,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只是……啊——不行,我果然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握着头发搔了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