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干涉。」
黑峰这么说着,口气就像是遇到朋友来问上课听不懂的地方,而教朋友一样。
但是,其中有句话令我在意。
「——不许……意思就是并不是办不到啰?」
被我挑到语病,黑峰闭嘴不讲话。但是,那个沉默不会是肯定以外的意思。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就表示你当时也有办法救克己……没错吧。」
光是提到克己的名字,胸口就为之揪紧。为了掩饰这点,我的语气变得粗鲁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发觉这点,黑峰浮现了有些伤脑筋的表情。
「要说YES或NO的话,答案是YES。但那对死神来说是禁忌,因为该死的人没死,就代表该诞生的人无法诞生喔。」
「既然还没诞生,那有什么关系!活着的人比较重要,不是吗?」
不小心激动起来的我,不小心把脑海里浮现的话直接说出来。
黑峰浮现悲伤的眼神,凝视着这样的我。
「笹仓同学,你知道吗?请产假待产的保健室老师,今天平安生下小宝宝了,大家好像都非常高兴喔。」
「……那又怎样。」
「搞不好那就是克己同学没死的话,就无法诞生在这世上的新生命。」
短短几秒前自己说过的话,束缚了我的胸口。
「笹仓同学,你……会怪诞生的婴儿吗?怪他『要是你不诞生的话,我的朋友就能活下去了』?」
黑峰的话夺走我反驳的意志。我只能皱着眉头,别开视线而已。我自己也后悔不小心说了「既然还没诞生——」这种话。正因为如此,黑峰的话刺得我非常痛。
「……对不起,我用了这么讨厌的讲法。不过事情就是这样,新生命是需要某人的死亡的。」
对于黑峰的话,我只能以咬紧牙齿、握紧拳头来表现抵抗之意。
我知道自己的话不对。但,就算是这样,我不可能原谅黑峰——原谅死神。
因为对我来说,比起素未谋而的他人,果然还是克己比较重要。
「假使……当时克己得救了……事情会变成怎样……?」
黑峰掐着自己的头发,稍微思考后说了:
「本来该尽的寿命会分到新的寿命喔。但是,因为那个寿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世界会期望那个人的死。」
「世界期望那个人死……?」
这个说法虽然抽象,不过意思也就是容易死掉吧?
……咦?这就表示——……
死神代我陈述我所发觉的事情。
「对,就会变成『接近死亡』的存在喔。」
对我说过好几次的那句话——黑峰所说的我是「早就死掉的人」在这时候归纳出结论。
膝盖仿佛悬空般不适,我有点喘不过气。但是我挤出肺里的空气,呻吟似地问黑峰:
「意思就是我……一度寿命尽了,是吗?」
「嗯。在我们的纪录上,你应该在十年前的事故就跟父母一起死掉了才对。」
脑海回想起那场惨剧,燃烧的车与雨声、热与冷与绝望,以及死神的影子。
黑峰眯起眼睛,压低声调说了:
「当时,一名死神救了笹仓同学的命,但是那意谓着杀害应该诞生的生命。」
黑峰放开掐着头发的指尖,重新握紧了镰刀刀柄,然后正眼注视着我。
「我们死神是守护生命的存在,杀害生命是最大的禁忌。所以那个罪就会以『白伤』的形式刻在死神身上。」
「白,……伤?」
我留意到白这个词,白这个颜色在我的记忆留下鲜明的印象。
旧则那起『事故』起……新则三天前的雨天。
我原本只是起了疑心。不对,是希望那是疑心。
当时,镜什么也没回答我。现在想起来,那个沉默应该就是肯定吧。
但我之前,却一直往自己希望的方向解释。
「我想笹仓同学应该也已经发觉了,你跟镜在小时候——……」
「命!」
黑衣的镜突然高举着刀从墙壁跳出来。
她朝黑峰的头挥下那把凶器,打断她的话。
铿——!坚硬的金属互相撞击的声音,刺得耳朵深处发痒。
黑峰用手上的镰刀刀背挡下了镜的一击。
「突然砍过来是很危险的,镜。」
「没问题,只是会痛而已!」
「不过,我并不喜欢痛的感觉。」
黑峰这么说着,挥动镰刀横扫。
镜没有抵抗地顺势往后跳,脚一着地就再度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