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蝉叫声极为吵杂。
孩童一面跑过街道、一面欢呼的声音传入屋里,摊贩逗趣的叫卖声格外响亮。
「……我替你引见他们吧,毛野。」
「咦?」
现八盘起手臂。
接着便滔滔不绝地说起他最得意的老生常谈。那些话我听得都快倒背如流了。
「伏是什么?我们究竟从何而来,又将往何处去?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和逐渐发现的同伴一起在有限的寿命里思考……啊,我已经十九岁了,还找不到合意的伴侣,没能留下一子半女。来日无多,莫非我就要这么消失于世间,宛如摔落时间缝隙一般?我们这些伏究竟是什么?出生于何处?现在为何在此?今后又将何去何从?我不知道我们的道路前方是繁荣还是破灭,也不知道何谓繁荣,何谓破灭。总之我渴望知道祖先之事,才和同伴一起到处寻根。」
「我们有祖先吗?」
毛野打从心里惊讶,双眼满怀期待之色,反问现八。
现八兴奋地探出身子: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深山里有座森林,森林旁有个国家,在那国家里有个艳冠群芳、不让须眉、聪慧伶俐的……美丽公主,那个公主的名字就叫伏。她是咱们的祖先,也就是咱们的母亲。咱们的父亲是一只不可思议的白犬,有人说它来自异国。生得十分美丽,就像一条幼龙,常载着伏姬在闪亮的银色森林里四处驰骋。这只狗名叫八房,腰间有个牡丹印记。我们身上的奇妙图样应该就是来自它的遗传。」
说完故事之后,现八宣称要去探望其他同伴,大步走出现庵。
蝉叫声又传入耳里。
汗水渗进眼里。
毛野时而替雏衣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时而抚摸她的头发,同时露出作梦般的清澈眼神,反刍现八所说的故事。
一直以来,毛野无父无母,也没有故乡,来到江户以后,在日本桥大商家中饱受掌柜欺凌。没想到他原来有个锋芒四射的公主及狗祖先,听在耳里自然倍觉不可思议。
我一面擦拭额头的汗水,一面问道:
「你吓了一跳?」
毛野似乎从宁静的美梦里醒来一般,缓缓抬起头来,眨动细长的眼睛望着我,无力笑道:
「是啊,那当然。」
他怜爱抚摸沉睡雏衣的苍白脸蛋。
接着抬起头来:
「啊,现八大夫回来了。」
不知道现八究竟跑到哪里,只见他一面擦着满身大汗,一面打开纸门,大步走进房里。
「他们说可以。」
太阳已经下山,外头的天色变得昏昏暗暗。
现八低声说道:
「咱们这就去见同伴吧。」
毛野摇着不存在的尾巴,点了点头,猛然起身。
微微睁开眼的雏衣恳求众人带她去,毛野与她僵持一阵子,最后还是让步了。
他背着雏衣摇摇晃晃迈开步伐,此时正值傍晚,路上行人已少,橘红色的天空在闷热的空气彼端无限地展开。
现八领头走在前方,我突然觉得不可思议,询问身旁的毛野:
「话说回来,毛野,你刚才怎么会来找我?」
毛野背着沉甸甸的雏衣,神情有点恍惚。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吗?这么一提,自从我们在赌场相识以来,已经过了几年啦?你为什么那么黏我?真是个怪家伙。」
「是啊。啊、我想起来了。有人说……是谁说的我已经忘了,不过说了什么我还记得。」
不知何故,毛野突然变得很开心,频频点头。
「说什么?」
「『你看那个小哥,和毛野挺像的啊!』我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你皱着眉头紧盯骰子不放,那种落寞又似卑贱野兽的表情果真和我一模一样。我连忙探出身子,仔细端详——细眼睛、高鼻子、带着寒意的薄唇、长脖子,还有又瘦又苍白这一点也和我完全一样。我心想:天啊,连长相都很像。内心不禁怦怦乱跳。另一个人对我说:『喂,真的耶。那小子该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我一听见这句话,眼泪立刻掉下来了。」
「因为朋友取笑你?」
「不是。当时我心想:这个人一定会疼我。所以我就像孩子一样靠近你,把你当成哥哥撒娇。而你也接纳了我。」
「可是你那时还扒走我的荷包。」
「拿只是淘气,平时的老毛病,和我的心意一点关系也没有。」
毛野无力地笑道。
接着一脸担心地回头看向背上的雏衣:
「我觉得你一定会帮我,才会跑去找你,而你也真的帮助我。而且我现在还知道我们是同类,再也没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啐。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我粗鲁地泼他冷水,此时现八拐了个弯。
来到一座林木茂盛的古寺前,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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