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样个性冲动,十岁时还曾狠狠地咬伤了欺负自己的后母……
几天前才坠入爱河,今天中午便将她抱在怀中,为所欲为……
在彼此的裸体上找到同样的图案,高兴地抱在一起,认为对方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过是一刻钟前的事。
所谓从天国坠入地狱,正是如此……
毛野发现此事之后,连忙卷起衣摆,直奔日本桥。他顾不得采买,总之得先赶回店里。
毛野的印记是在背部正中央,知道的人应该不多,顶多就是脱衣服玩花牌的伙伴曾经看见。但是雏衣不然,她是在右手肘上,很容易被人瞧见,更何况她每天都像娃娃一样频频更衣,坐在店的中央。
「雏衣!雏衣!」
他发挥狗的一心一意,直奔店门,长长的舌头一面喘气,一面流下汗水与口水,然而当他连滚带爬地冲进店里之时,已经太迟了。
只见掌柜凛然矗立,雏衣则拖着沉甸甸的衣摆,退到门边。两人大眼瞪小眼,活像时间停止了一般。
「……原来你是伏!」
掌柜挥着小刀。
「隐瞒狗的身分,打从出了卑贱小妾的肚皮以来,便把火爆的脾气和畜生的肮脏魂魄隐藏在俏丽脸蛋、锦衣华服、玉簪、鳖甲梳子及闪闪发亮的鸟纹指甲之后,欺骗老板十四年,霸占继承人之位。狗之子,森林之子,因果之子。我这个掌柜要代替老板,一刀收拾你!」
「慢、慢着!」
那道叫声又高又尖又窝囊,和掌柜仿佛洪钟的声音根本没得比……咦?谁的叫声?当然是毛野。但是毛野那小子不知把平时那种疾风般的杀人狠劲和厚脸皮藏到哪里,只是踉踉跄跄地跑到雏衣身边。
「别杀她。」
「……咦?你为什么阻止我?毛野,」
「狗也是有生命的!」
「狗的命算什么!」
毛野以兽脚蹬着泥土地,一跃而起扑向掌柜。但是一与掌柜那双闪着钝光的眼睛四目相交,便像被铁箭射穿的小鸟跌落门口。那副模样活像一只小狗被庞大的野兽瞪视,动弹不得,吓得不敢去救自己的饲主,毛茸茸的尾巴夹在两条后腿之间,洒下几滴黄尿,窝囊地用鼻子嗷叫。
「救救我,毛野!」
「……雏、雏、雏、雏衣……」
「伏,觉悟吧!」
毛野还来不及制止,掌柜挥落的小刀便划裂雏衣的胸口。华服裂开,状如饭碗的可爱胸部露出一边。也不知先前毛野对她的胸部做了什么,在那个瞬间,在场的人们都知道这个年仅十四的千金小姐已非处子之身了。真是可怕。
雏衣的胸口浮现一条细细的红线,鲜血如同红色薄布一般猛烈喷出。掌柜想再补一刀,一反常态软脚的毛野便用四只脚往前爬,发着抖阻止掌柜。
他爬到两人中间。
小刀舞动。
雏衣血流如柱,倒地不起。毛野有如小孩紧抓母亲抓住她的腰,小刀的刀尖割过他的背。
粗糙的布衣裂开,削瘦的背部灿然显露他身为同类的证据——鲜红色的牡丹印记。
掌柜微微颤抖。
「什么?原来还有另一只伏……你们是同伙?卑贱的畜生也懂得互助?真是不自量力!」
毛野悲伤皮开肉绽。
雏衣成了个血娃娃。
毛野窝囊地摇晃,倒在泥土地上。不过还是紧紧抱着雏衣,像是抱着从未见过的母亲。
他又立刻起身,背起一声不吭、不知是死是活的瘦小雏衣冲出店门,头也不回地四脚并用逃窜。
路边的夏蝉发狂似地叫着。
当时我正躺着歇息,闻到血腥味,不禁暗想:「咦?怎么了?」抬起下巴一看——
「哥,哥!」
只见几天前还在跟我讲那些无聊爱情故事的毛野老弟脸色大变,冲了进来。我一头雾水,只能目瞪口呆。
而且像狗一样用四只脚轻快跑上楼的毛野背上,还背着连我都曾看过的大商家招牌姑娘——雏衣。一身华服沾满鲜血,一动也不动。
我还以为毛野这小子又杀人了。
但是看到毛野一面发抖,一面放下雏衣,又看见他背上也有刀伤,还有个牡丹印记,我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信乃哥,求你救救她。可是不能带她去看普通的大夫……」
唉,每当有狐群狗党跟我说这句话,我只能带他们去一个地方——现庵。
现庵是什么?那还用问?当然是——现八开的诊所。
我立刻用我的衣服盖住毛野背上的伤,又把奄奄一息的雏衣放进装戏服的木箱,从木箱里拿出的戏服登时把我狭窄的房间点缀得金银红白、五颜六色。唉,尽是些便宜的颜色,做得是很华丽,可是布料全是劣等货,走近一看就泄底,和那些大老板花钱缝制的花魁衣装根本不能比。
我们扛着木箱,一路走到现庵。
毛野明明是个男人,一路上却一直哭哭啼啼。
至于现庵,猎师浜路,就是我和你偶然碰头的那个像是枯寺的小屋子。这么一提,你当时居然乖乖把成堆金币送给亲兵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