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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姬此时似乎已无人性,懵懵懂懂。
两名青年是谁先拔刀,不得而知。
钝色的村雨丸乃是正义之刃,并未刺向直言正论的大辅,在钝色手中挣扎一阵子之后,便掉落地板。
大辅抢过村雨丸,毫不犹豫地砍下伏姬的首级。
有一说是伏姬自己引颈就戮。
真相究竟为何,已不可考。
总而言之,当晚有人看见一个头身分离的女人遗体悄悄送出天守阁;后来天守阁仍持续传来怪女人的叫声,可见并非蓝色的尸首。
那个女人的肚子并未鼓起。
看来伏姬虽然身亡,孩子却出世了。
据说后来城里时常传出几道尖锐悲伤、难以言喻的声音。听似婴儿的哭声,又像是非人的事物对着暗夜求助。
也许是钝色救了婴儿,但他派谁来照料婴儿,却是不得而知。没有侍女宣称是她负责照料,也没人宣称自己见过负责照料的人。
数年之后。
有人看见一群苍白瘦小的陌生孩童趁夜离开天守阁,他们像野兽一样用四只脚跑出城门,环绕丘陵而下,消失在远方。这成了另一个有别于伏姬传说的奇谭,在村落之中流传下来。这是最初也是最后一个关于伏姬之子的轶闻。他们逃进森林?抑或逃往京都?无人知晓。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大辅以里见家恢复和平为由,辞官离城,到了安房国的某个偏僻寺院里剃度出家,他的妻女及两个孩子则是交由家人代为照料。他再也没和妻子相见,不过和某个女儿断断续续保持联络。大辅年老之后,成年的女儿只要造访寺院,他便会对女儿说起从前在吊城所见所闻及故人之事,因此这些故事才会流传后世。
至于钝色继续治理吊城,成为一个百姓爱戴的好城主,但是一直没有子嗣。据说簪怀了两、三次胎,不知是流产或早夭,总之里见家一直没有继承人。
接着,战乱的时代再临……而且这回是漫长无尽的战国时代。
战火再度侵袭里见的领土,农田烧毁,许多人丧失生命。
大辅出家的寺院位于远离人烟的静僻之地,并未受战火波及。每到晚上,常有失去饲主的野狗或野生狸猫像人一样聚集到简谱的庭院游玩,寺里小和尚笑称:「这座寺里的野兽比人还多。」
大辅从早到晚诚心向佛,根据照料他的小和尚及偶而来访的女儿所言,他时常呼唤伏姬的幽魂及身陷战祸的童年玩伴钝色。见他如此虔诚诵经,便有人自作聪明地解释:借助正义之刃村雨丸的力量,将堕为恶灵的伏姬斩首的人果然是大辅,因此他才要日日诵经,祈求伏姬的饶恕。然而大辅冗长的祝祷或许只是为了祈求公主的幽魂能够安息,因此真相如何依然不明。
大辅的胡须渐渐发白,不久之后便像冬天来临的银齿森一样,完全变白。经过漫长的争战,今晚里见城终于遭到攻破。大辅听闻这个消息,只是更加安静地祈祷。
半夜里,有个年轻人穿着血淋淋的甲胄来到寺院。
当时明明是夏天,却突然有股寒气笼罩,周围倏然变冷。
一问之下,原来他是钝色的家臣。他一直低着头,并未报上名字。
大辅问他:主公呢?他简短地答道:「和城池一起烧了。」大辅又问:夫人呢?他回答得更简洁:「也在一块。」
大辅急忙起身,打开纸门眺望远方的丘陵。
盛夏的闷热夜晚。
丘陵熊熊燃烧。大辅眯起眼睛,眺望这副情景。常在庭院里玩耍的狗和狸猫似乎察觉异变,吓得聚在角落里,用和大辅一样的表情仰望夜空。
年轻人依然简短说道:
「主公将这个交我保管。」
大辅回头一看,只见年轻人毕恭毕敬举着一把大刀。大辅见了这把怀念又可怕的刀,不由得眯起眼来,打了个颤:
「莫非是村雨丸!」
「正是。主公临死之前,将这把刀从腰间解下,交代我送给一个名叫大辅的人。他说那人是他的旧友,是个最符合正义之名、永远秉持正道……正直过头的男人。」
「这代表里见城中在钝色大人之后,已经无人能继承这把刀了。真是讽刺。」
「说来奇怪……」
年轻人的头压得更低,低声说道:
「主公从腰间解下沉甸甸的村雨丸,放开它的瞬间,容貌变得相当奇妙,我从未见过。主公向来威风凛凛,公正廉明,比任何人都勇敢,是我引以为豪的伟大城主。但当时……就在刚才……他看来宛若一个陌生人。我的脑里居然生了一种怪念头:难道我过去景仰的不是主公,而是正义之刃村雨丸的面貌吗……?」
「哈哈。真正的里见钝色其实是个胆小鬼,总是躲在竹帘之后瞪着阳光的孩子。我和他感情很好。是吗?原来如此……」
大辅看似在笑,其实却是在哭。
「钝色也在今晚死了吗……」
他再度仰望丘陵。
摇曳的吊城有如巨大的灵魂,闪耀红色的光芒。今晚的吊城依然微微倾斜,仿佛即将滚落另一个世界。
「我确实收下了。村雨丸便由我大辅负责保管于寺院之中。从今以后,我会日日为灭亡的里见家英灵祈祷,直到我寿命尽了的那一天。」
大辅视线前方的吊城一面吞噬光辉庞大的昔日荣景,一面熊熊燃烧。天守阁的怪女人蓝色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