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写快报?」
「不,那是……」
「所以你才会躲在我们长屋前。」
两人争夺的快报上写着浜路看不懂的文字,右边画幅拙劣的图,图上是连人带门飞出长屋的浜路,左边则是站在吉原花街的百段梯顶端哈哈大笑的大汉,似乎是在画道节。
「这幅图是什么?」
「呃、就是……」
冥土面有难色地抓抓脑袋,指着图说道:
「这张图是兄妹吵架的经过,妹妹担心哥哥,要求官差分期支付悬赏金,但是醉酒的哥哥却把妹妹打出门外。这张是哥哥埋怨:『我要到百段梯最上层,找十个花魁相伴,一夜散尽千金!』乡下来的妹妹听了哭道:『太过分了!』……」
「我哥才没有说这种话。今晚他也只是喝了酒,发发脾气就睡了。」
「但是百姓最爱看这种描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故事。」
「你也不能因此说谎吧。」
冥土又扶了扶眼镜,沉默下来。
浜路鼓起腮帮子瞪着冥土的侧脸,此时行灯烛火晃了一晃,冥土的视线飘了过去,浜路便趁机抢过未完成的快报。
「嘿!」
「啊!你做什么!啊……我的精心之作……」
浜路将抢来的快报撕成四块,揉成一团之后塞进嘴巴里。嚼啊嚼的,嚼啊嚼的……
咕噜!
她一面瞪着傻眼的冥土,一面将纸团硬生生吞进腹中。
「我本想尽快写完,送到印刷坊的。」
「你要是敢把我哥写成坏人,我绝不饶你。若是打坏他的名声,要讨老婆就更难了。」
「讨老婆?」
冥土嗤之以鼻,耸耸瘦小的肩膀。
「干嘛?」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老婆也不见得好。我家光是有个养姐,每天耳根子就不得清静。」
「没这回事吧?我瞧你姐姐看起来很文静。」
「看来文静却唠叨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唔。」
浜路不禁沉吟。
「别说这个了。浜路姑娘,你特地来访有何贵干?居然在三更半夜独自前来。还带着这么可怕的玩意。」
「可怕?喔,这是我长年以来的习惯,不背着猎枪,总觉得肩头太轻,很不自在。这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别说这个了,冥土。」
浜路倏然靠近冥土。
冥土歪着头,试图躲开。
四角行灯的烛火又摇了一摇。
干燥的北风吹进别院,细长的柱子摇摇晃晃。
寒意刺骨。
寂寥的冬夜。
「我白天要去那座屋子时,你阻止过我,说我一个人去太危险,要我和哥哥一起去。后来你还告诉我哥我人在哪里,要他来救我。」
「唔、唔……有这回事吗?」
「别装蒜了。那座屋子里有两只伏……」
「果然有啊!所以你找到信乃和亲兵卫了?」
「什么找到,我差点就……慢着,为什么你知道这些事?仔细一想,我来江户的头一夜,就看见你在跟踪那只叫信乃的公伏。吉原花街猎伏那一天,你也在附近走动。我听说一有人猎到伏,你总能像风一样迅速发行快报,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爱看。你怎么这么了解伏?连伏住哪里都知道,干嘛不自己猎伏?这样一来既可以拿到大笔悬赏金,又可以助人。别的不说,怎么能放任那种杀人野兽在外头乱晃?」
「不,这个嘛……」
冥土什么都不说,只是搔搔脑袋。
外头的粉雪似乎停了。
北风越发强劲,狠狠地撼动与紫色马琴庵截然不同的破烂别院,仿佛打算将别院吹垮。不光是柱子、墙壁,连地板都在震动。若不是状如小狗的可爱纸镇压住,书案上的纸山不知要飞到什么地方去。
由于冥土默默不语,浜路瞄了书案一眼。
纸山最上头所写的粗黑字体,浜路依然不识得。尉才在马琴庵看见的文字是出于年轻女子之手,细致娟秀;眼前的字体阳刚味十足,线条粗厚,字字庞大。
「哎呀?」
浜路的记性不差。
纸山上写的七个字。
最上头那两个字她没看过,不过下头五个字却和方才在正屋看见的字一样。
「这些字怎么念?刚才我在另一边也看到这五个字。」
「——『里见八犬传』。」
冥土回话时的声音相当低沉。
有如是从地狱底端传来。
浜路抬头问道:「什么是里见八犬传?」
冥土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