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裤窃贼→内裤贼→内裤,经历过这种绰号变迁史的人应该懂吧,在名字从人类被物质化的过程当中,被冠上其外号的对象也会渐渐失去一个人原有的本性。
自从发生薇菈事件后,我就被所有人称作内裤。
比学生排行榜最低阶还要更深入地底的——那里有个被唤作「内裤」的阶级存在,任谁都料想不到这一点吧。在某种意义上,这应该被称作世纪大发现才是,但没有半个人会为此献上祝福。
尽管被内裤、内裤的叫个没完,却没有一个女孩冒出「内裤=雷治」而动了想把我穿上的念头,这一点实在教人感到无比遗憾。
看来全天下所有女生都把我穿在身上的泛雷治化社会主义只能存在我的心中了。
比起如此残酷的现实世界,还有更折磨我的事。
那就是——奈露莉该不会讨厌我了吧?——这个揪扯我心脏的疑虑。
在洁莉学姊追着我又打又骂时,奈露莉看向我的那双眼已经将我心中「搞不好她也喜欢我呢……」的淡淡期待毫不留情地抹煞了,那双眼里除了轻蔑我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说不定我已经被奈露莉讨厌了?
回首过去的点点滴滴,从初次相遇开始,我跟她总是不停地在吵架。明明跟班上其他同学一下子就变亲近了呀。
虽然娜娜伊的态度老是爱理不睬的,但那也是因为我把奈露莉当笨蛋数落的缘故——果然还是不行啊,光第一印象就糟糕透顶。
奈露莉大概讨厌我了吧。
前往图书馆的途中我遇见了奈露莉。她就站在前方不远处,和那个萨法尔巴耶夫聊天。
看着我从一旁走过,她忽然陷入沉默。
他们刚才开心交谈的模样全都看在我的眼里。
在塔之森中,能辽蔽视野的除了细长的高塔外,只有几株植物。就像一到秋天叶片就纷纷坠地的联邦中西部阔叶树林,塔与塔之间显得透亮且宽广。
环状道路是无垠的一片平坦。
不管相隔多么遥远,我总能找到奈露莉的身影。
萨法尔巴耶夫仍在继续说些什么,她却紧闭着嘴沉默不语。看来似乎打扰到他们了,我还是快点从他们眼前消失吧,但突然改变行进方向也太奇怪了,所以我继续往前走,走过他们的身旁。
「萨法尔巴耶夫。」
匆而传来一声呼唤。
曾在化学实验室见过的那个女生从内环路那头走来。
看了她一眼的奈露莉微微点了下头,说:
「那下次见。」说完便加快脚步离开。
「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来化学实验室找我吧。」
萨法尔巴耶夫提高分贝喊着,奈露莉还是没有回过头。
我停下脚步待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萨法尔巴耶夫发现到我的存在,露出疑惑的表情。站在他身旁的女生还是用跟在化学实验室里一样的冷漠目光盯着我。
我别过脸,转身走回来时路。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待在宿舍塔的房间里好好静一静。
我害怕会被奈露莉讨厌。
上课时突然一阵尿意,「我要去一下厕所。」报告过后我离开教室,走下楼梯打开教室塔的大门,外头没有半个人经过。站在塔之森的中心位置,我开始思考厕所与恋情的相似性。
八高的厕所分成男用跟女用,而且各只有一间。
男生厕所位于从一排到十二的环状宿舍塔末尾处,就在第十二宿舍塔的西北边。
我威风凛凛地走在内环路的正中央。反正上课的内容也不怎么有趣,就算不赶在下课之前回去也无所谓吧。
落在地面上的高塔影子忽明匆灭,忽灭忽明。头上的云朵急遽地掠过,横阻在太阳与我之间。文风不动的高塔成了速度的指针。
几乎绕了半圈内环路后,我走到外环路上,朝着更外头的方向一路行去。
全校大概有半数的人都不晓得这件事,其实从外环路通往男生厕所的人行道周围存在着令人叹为观止的枫叶林。一到秋天,路面就会铺上一条艳红锦织。当风吹起时,又会恢复成落叶飞舞散落时的模样,那样的美景实在难以用笔墨形容。
女厕那边又是如何呢?尽管心中有些在意,但若提议去一采究竟的话,只怕我的全名就会变成雷治·内裤·厕·所·雷基伊兹,听起来倒是挺像名门之后的啦。
由于是校内唯一的男厕,建筑物本身当然也恢宏得很,小便斗和隔间加起来大概同时能让五十个人使用。但用来洗手的水龙头却只有六个,而且还设在厕所小屋的入口处,一大清早的人潮就如长蛇般一路排到外头,给人带来比实际状况更为夸张混乱的印象。设计者或许是怀着「洗手当然要在嘘嘘前」的信念来打造厕所的也说不一定。
走进建筑物后,左手边是牵牛花形的小便斗、右手边是单人用隔间,分别排成一列。
空气潮湿且冰冷。
为了使暖气能更有效发挥,八高的建筑物内部统一区隔得既细且密,只有宽广的厕所是唯一的例外。
所以才会还只是白天就显得如此幽暗,因为整间厕所只有深处尽头的那一扇窗户可用来采光,稀疏的几盏电灯显得如此寂寥,这里实在不是个会让人想独自久留的地方。
我选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小便斗咻咻咻地解放生理需求。比起身后有其他人排队等着时还迫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