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确认她的身影。将乐队演奏区摆在深处正是本地舞台的传统。
说起来,本地的舞台艺术在全民教育尚未普及的那个时代,就已经以追求更好的社会建设还有弘扬自治精神的目的所演化而来。这一点也体现在舞台设计上。架设在右手边的宽广「舞台」代表故事的主轴,也会明确地展现出故事发展;至于左手边的狭窄「回廊」则是用来表现登场人物的移动状态与转换场面,又或者是哪个渎职官僚在背后搞鬼之类的情节,总之就是用来告知正发生什么不利于主角事态的地方。有了这层认知后,就算是第一次观赏人民舞蹈的我也能大略掌握故事的主轴。
洁莉学姊是雄霸一方的青铜女王。上演到纸牌大战这一幕时明明没有对白,却彷佛能听见台上两人慷慨激昂的应酬声。这便是她高超的表现能力吧。
奈露莉边啃着饼干边把身子探出窗户,露出吃人似地目光紧盯着舞台。是谁说要当谜一般的存在啊?
我用望远镜观察来宾席。看到坐在舞台正对面贵宾席里的柯吉金那颗光秃秃的后脑杓。也在下一排发现父亲的身影。
人民舞蹈结束后,观众们报以掌声。演员们在舞台上排成一列,当洁莉学婶向前一步行礼致意时,台下响起「Bravo——」的欢呼声。
奈露莉钜细靡遗地对舞蹈队的演出流程提出了批评。
「很遗憾群舞的程度实在太低了。每个人都卯起来跳自己的部分,没有半个人考虑到整体的协调性,这就是演出者的问题了。」
我对人民舞蹈并不是很了解,从乐队演奏区回来的伊=舞还有其他同学对这一块好像也没多涉猎,所以没人对奈露莉的评价插嘴。
「不过洁莉·洁琉姆哈还是相当不错。因为她的关系,这场大话剧祭的开场表演总算是及格了。」
她趾高气昂地做完评论后,也不忘掏出饼干犒赏伊=舞的辛劳。
挂在黑板上方的扬声器传出广播铃声。
「一年十一班的雷治·雷基伊兹,请尽快到委员会塔的接待处报到。重复一遍。一年十一班——」
「你掉了什么东西吗?」
我对伊=舞的询问摇了摇头。
看着一窝不知为何忽然静默下来的同班同学,我刻意装出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离开了教室。
餐厅的开放式露台上挤满等待下一场表演的人们,连原本应该待在委员会塔一楼接待处的委员都不见踪影。
只有父亲一人面向橱柜旁的公布栏伫立在那里。发现到我的到来,他伸手指向我刚刚走进的那扇门。
「把门锁上。」
我依言将门落了锁,甚至扣上门栓。委员会塔是委员会延续在斗争阶段(不是常被用来当作口号的「斗争」二字,而是真枪实弹的一决生死)的传统,为了能在非常时期进行死守持久战所建造的坚固高塔。
「今天这里算是被我们包下了,我已经跟委员会塔的委员说过,他也把这里的钥匙交给我了。」
父亲把手插进口袋里。
「找我有什么事?」
听我这么问,父亲只淡然说了句:「去上面说吧。」,便转身拾阶而上。
占据二、三楼的大会议室,就算按下电源开关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才会亮灯。冰凉的冷空气从天井处缓缓降下,将我从头顶到脚趾轻抚了一遍。
父亲一路走下桌子间的阶梯,抬头看向讲台。
「很气派的议会厅呢。」
言语间,他转过身来面向我。露出一脸期待我会有所回应的表情。
我们来到最低阶层的席位旁,两人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晕黄的灯光下,父亲的白发格外醒目。虽然说上次见面时就已经是满头白发了,但在平时总聚集着众多八高自治委员的地方望着父亲的白发,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揪痛。
坐在这间大会议室的椅子上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刚入学没多久时,我还是自治委员会的一分子,只是不到一个礼拜就被开除了。那场惊动全校的纷争应该也有传进父亲耳中吧。就算父亲因为那件事对我发脾气,我也有绝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反省的自信。
不过从小到大我完全没有被父亲斥责的经验,也不晓得到底恐不恐怖就是了。
「你们的剧名很有趣呢。《割耳奈露莉与被俘虏的七名新郎》……」
父亲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拿出节目表摊开,但马上又摺起来了。我们的表演名称并没有刊在那上面。
「是你想的剧名吗?」
我摇摇头。
「是我们的编剧。」
「你的同学吗?」
「嗯。」
「有在刚刚见过的人里吗?」
「就那个戴着倒三角型装饰头冠的女生。」
是帕因教徒啊……父亲喃喃说着。
「使用柯吉金原作是她的提案吗?」
「不是,也不是谁提出来的……总之最后就这么拍板定案了。」
「你们那群同学中,有人认识柯吉金吗?」
「我想……应该没有吧。」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明明是睽违五年的父子团聚,这样的对话内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