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名离开了房间,在走廊上奔跑的活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母亲再次在水槽中环顾着空无一人的管制室。然后,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低语
「……我,连摸摸你的头都做不到,真是个过分的母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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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天夜晚开始持续的降雪停止了。
但是天空只是没有下雪,还保持着昏暗的状态。醒来的时候,从护士那儿听说,好像傍晚过后又会开始下雪的样子。灰暗的天空充满冰冷的雪,这景致倒是很符合我的心境。
听说,我刚想要开枪自杀的前一秒,就被冲过来的警察开枪制服了。看来这事不假,被击中的右肩还被绷带和石膏固定住。身穿白色的住院服,打着点滴,右肩深处还有强烈疼痛,满身疮痍的自己就是在这种状态下醒来的。
说是多亏了警察将我打伤,这样也有点奇怪。不过看来这个住院费是警视厅的人负责出了。还特地换到了一个豪华一点的单人间,虽说这个是很好的待遇,不过现在,我心中连一点畅快的心情都没有。造成这种局面,完全是自作自受。我选择一动不动地用呆滞的视线望着窗外夏日异常的寒冷景色。就这样消磨时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病房的门上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敲门了以后,安静地走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女性。穿着女版的黑色套装,披着双排扣有腰带的短外衣。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她抱着一小束花,朝我的床边走来。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女性从怀中拿出笔记本翻开。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科五系的秋月杏子」
「……你就是制止了我的刑警吗?」
「是的。听到你已经醒来,我就赶过来看望你了」
这个叫做秋月的女刑警,毫无半点犹豫和罪恶感,马上做出肯定的回答。秋月刑警开始将花束插到我睡床旁边的水瓶之中。我开始询问她。
「你是作为诚一的代理而来的吗?」
「……你的哥哥这样说了『现在的你和我相会的话一定会更加痛苦吧』。你的哥哥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来了。遗憾的是我并不是受你哥哥所托而来。只是作为我个人来说,想和一说说话而已」
在水瓶中插完花的秋月刑警,坐在了病床旁边的圆形转椅上。
我战战兢兢地试着问身旁的秋月刑警
「那个,虽然是没什么大碍,不过……用枪打中我,那个,责任问题……」
秋月刑警,擅自枪击了一般市民。这时候警察或许会被追究责任,她很可能会陷入一个非常困难的境地,但是秋月刑警只是笑笑,断言到
「那只不过是小事而已。如果我不能在那时候帮助你的话,不论我会如何,对我来说我都已经丧失了继续进行这个工作的资格了。请别在意」
「那个……那个……对不起」
对语气非常坦然果断的秋月刑警的回答,我说话的语气越变越弱。
「……你听到了我在教会的时候说过的话了?」
「是的。虽然是有窃听的嫌疑我感到非常抱歉,不过我听到了整段对话」
「那么……你也知道我拿枪对准诚一的事了吧」
秋月刑警沉默了,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实在是非常有大人处事风格,善于行使沉默权的人。但是如果听到了整个对话的话,也就是说她肯定已经知道我想要杀死诚一的事了吧。
我……总觉得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但是感觉对秋月刑警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正因为是这样吧,面对第一次见面的秋月刑警,我打算告诉她我心中的所有想法。
「……如果伤害诚一,被诚一讨厌了的话,他一定不会替我背负这么多了吧。这样想着,我就想要伤害诚一。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诚一为了我而付出太多了。但是,你能相信吗?诚一……面对对他举着枪的我,依然是笑着的……」
秋月刑警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感情,只是静静地听着我说话。
我的溢满的感情正在拼命寻找出路,我将自己想到的话马上说出口来。
「那时我就明白了……我不论多么让诚一伤心,诚一都不会恨我,都不会不理我。我怎么扣得下扳机啊,那可是我唯一的家人哦,我……我最喜欢诚一了……!」
左手捂面,低下了头,双眸湿润起来,模糊了视线和周围的景物。
不光是视野,现在的我全身上下一定没有一处不混乱的吧。
稍稍注视着哭出来的我,秋月刑警终于平静地开口了
「如果一生都要成为他的累赘的话,还不如自己消失不见。当时,你是这么想的吧?」
「……」
「对你来说,哥哥就是英雄呢」
秋月刑警一直的严肃而有压迫感的脸,现在也看到了微笑的端倪。
「觉得自己老是被他保护,成为碍手碍脚的存在,这种感情是很痛苦的。想到自己成为谁的负担,就会很煎熬。这种感情,我也有点能明白呢」
秋月刑警混杂着苦笑说到,随后,停止了微笑,回到了严肃的表情。
「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哥哥的不幸,或是说,是让哥哥变得不幸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无法否认这种想法」
「是这样吗,不过,在我看来你并不是让你哥哥不幸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