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理。
把纮子拉出来,是因为第二年即将到来的长子的婚事,对当时的吾藤田家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另一方面,谈到了学历,是为了让他们重新想到,宪子当时就读的,是东京二十三区内平均分很高的女子高中,让她中途退学太可惜了。
“为了打动语言不通的外星人,我也不得不改变说话方式,变成外星人了,这是那段经历令我生产的切实体会。”
十七岁的少女,在那样孤独和壮绝的战斗中磨灭了感情,雉名对此简直感到战栗。
“进那所女子高中读书是宪子小姐的希望吗?”
“不,是我父母决定的。那里是升学率很高的中高连读制学校,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父母对我说中学就在那里读,我没有任何疑问,高中也是继续在那里读了下去。”
“但是,这岂不矛盾了吗?毕业后马上说了快点结婚,又让您继续升学。”
“是啊。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那些人在各种场合说的话都不一样。一面说着女人不需要什么学问,一面又说本家的女儿是需要教养的。所以我也不会把那些人的话完全当真。总之女人要是学了奇怪的知识,变得傲慢了是不好的,但要是个彻底的傻瓜,也实在是很糟糕的意思吧。”
让宪子升学的理由还有一个。由于吾藤田家在市中心也拥有土地和建筑的关系,经常也会被邀请参加大型的聚会,那种场合基本都要有夫人作伴的。与一流企业的社长或重要人物、区议会议员交谈的机会也很多。在那种高档的地方,妻子要是个完全没教养的乡下人,必然会招来耻笑,显然应该让她在某种程度上熟悉都市的感觉。
事实上宪子读书的学校,是在距离市中心挺远的一处住宅区里,然而吾藤田家的众人还是以“我家女儿在市中心的学校上学”为骄傲,在当时的宪子眼中,那里和狱井相比,也确实是绝对的都市了。
拼命的努力奏效了,暑假结束之后,和文仁的婚事如同当初预计的那样,被定在了宪子高中毕业之后,不过问题还是一个都没解决。
这样下去的话,高中一毕业就真的要跟那个男人结婚了。
“就算我不在结婚申请上签字,我父母也会自己写上去吧。狱井的公务机关,对于吾藤田本家提交的文件是无条件接受的。现在倒有得是办法,但十七岁的我,根本不知道有结婚证无效申请这种事。”
最痛苦的就是一个同伴都没有。
兄弟和亲戚都不能依靠。和朋友商量也什么都解决不了。
“接受了现代教育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把如此愚蠢之事当真的。就是我自己,如果别人这么告诉我,也会说‘开什么玩笑?’而大笑起来吧。——真正深刻认识到了自己是个好孩子,就是因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有产生离家出走的想法。准确地来说,是我觉得离家出走也是没用的。吾藤田本家的力量是相当强大的,因此我深信不管逃到哪里,都一定会被带回去。”
无法和任何人商量,为外星人不知何时会改变想法而心惊胆战,在拼命查探着外星人的动向、揣测着他们的心情之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在这样的生活里,根本不可能有安心的时候,宪子渐渐被逼到了绝境。
从进入第二学期开始成绩一落千丈,两个半月之内瘦了十二公斤。
学校里的朋友们也实在是注意到了,问她怎么回事,就开玩笑说“减肥成功了~”,她们也就不再继续追究了。
唯一没有放着她不管的,就是她的班主任。
是个四十左右,教现代国语的女教师,深秋的某一天,快要放学的时候叫住了她,以一种认真得可怕的表情这么说道:“吾藤田同学,你最近脸色很差哦。如果哪里不舒服的话,现在就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没什么不舒服的。”
其实根本不是病,只能这么说。
但是,班主任并没有放弃。
“你自己没有察觉吗?脸色像快死了一样哦。”
她很会照顾人、性格又很爽朗,也非常受学生们的敬慕,可如果和班主任谈了现在的烦恼,宪子生怕她会泄露给父母。
顽强地坚持“什么事都没有”这样的说法,女教师突然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么你跟我来吧。”
讶异地来到了楼梯口,班主任开始打起了面前的公用电话。
雉名显得很意外地问道:“为什么特地打公用电话?”
以为这其中有什么缘故,然而宪子为雉名的年轻而感到有趣,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那是没有手机的时代哦。其它学校我是不知道,不过我们的校舍在楼梯口是有公用电话的。”
然后班主任对着电话是这么说的。
“啊,您好,是吾藤田家吧。我是宪子同学的班主任,我叫鬼怒川岬。”
宪子一下子如坠冰窟。
不知她打算说什么,被这样的焦虑冲击着,虽然想马上把听筒夺下来,但可悲的是,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正在僵硬之中,班主任用意料之外的话语继续说了下去。
“想必您家也知道吧,宪子同学,最近成绩突然下滑了哦。因此今天要接受补习。是的,会晚点回去,不过请不必担心。——那么就失礼了。”
挂上了电话,鬼怒川转身看向宪子。
“这样你晚回去你父母也不会生气了哦。——是不好对父母说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