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话 灵异相机

的光明面,以及晒不到太阳的阴暗面。

  既然向阳处的位置固定不变,相信任何人都希望把向阳处当成自己的容身之地。为了在向阳处打造自己的容身之地,不惜把别人赶进背阳处。

  换句话说,在幼稚园一玩再玩的「抢椅子游戏」,说穿了,就是效果最佳的人生历练。

  我们总是为了避免沦为遭霸凌的那一方,而无时无刻地窥探着能够成为霸凌那一方的机会。

  要质疑这种态度也是个人自由,但为了避免被打进遭霸凌那一方,每天都得油腔滑调地跟班上同学们打交道。

  这种状况大概跟彼岸花他们所属的妖怪世界一模一样吧。

  可是我们人类只要踏进家门,回到家人身边,至少还有个场所,得以休息至隔天旭日东升为止。

  然而妖怪却没有那样的地方可去。

  ……我猜彼岸花这个妖怪或许是对「回家」一事抱持着憧憬心态吧,所以才会希望能够跟我一同「回家」。

  方才我明明目睹了那么可怕的场面……如今竟莫名地觉得她的身影变得娇小许多。

  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带客人回家,以及泡饮料请客人暍。

  而我也只会准备两个马克杯,舀可可粉冲泡热可可招待客人。

  当我端着杯子上到2楼的寝室,只见彼岸花端坐在坐垫上面,乖乖地等着我回来。

  「这里就是你的巢穴吗?」

  「虽然我觉得『巢穴』一词有待商榷……不过,差不多算是吧。」

  她兴致勃勃地转头环视着房间。

  置身茌我这间充满现实感的寝室内,宛如法国洋娃娃一般漂亮的她充满着违和感,让我觉得自己的寝室彷佛异次元空间一般诡谲。

  「我想看相簿,请拿给我翻阅好吗?」

  「真的没拍到什么出色的画面……如果这样你也不嫌弃的话……」

  我随手从书柜里抽出几本装满相片的相簿递交给她。

  她面无表情,淡然地翻动相簿内页……

  由于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平淡,令我以为自己或许害她觉得无聊,顿时感到有点害怕。

  「没这回事喔,学校外面的风景每张都很有趣。另外,我的脸本来就是一张扑克脸,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不必冒出那些奇怪的顾虑。」

  我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她又直接回答了。

  ……要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或许又会再次胡思乱想,被她摸透思绪并惹得她不开心。

  因此我决定从书包里拿出那台相机,有模有样似地动手保养来打发时间。

  总觉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各自默默地做事的光景,是一种让人感到既尴尬又滑稽的奇特场面。

  我有时会侧目偷瞄她一眼。

  面无表情的她如同字面所述一般,机械式地观赏着相片,并维持着固定的时间频率翻动内页……看起来彷佛一架设定好了,要去执行那种动作的机器人。

  她说自己并不无聊……但我倒是有点好奇,不晓得非人类看过自己的相片之后会作何感想。

  ……此时,她彷佛回答我内心疑问似地开口说道:

  「我觉得收藏在这本相簿当中的相片形成了一系列的时间轴,因此能够了解到你的兴趣随着时间产生何种变动,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意思是说观察被摄物的倾向,你就能汲取到我摄影时的心境吗?」

  「差不多吧。相片看似剪裁被摄物而成,实际上则是由拍摄者本身剪裁出该张相片。看着这些相片,就能了若指掌地深入认识你这个人,感觉非常有趣呢。」

  「这番说词远比自己的精心作品被你拿去翻阅,还令我觉得难为情啊……」

  「促使你开始拍摄相片的契机是什么呢?…………我看初期的相簿,发现相片显得既残酷又极具攻击性……嘻嘻嘻嘻,就这层意义而言,初期的相片反倒比较合我胃口。」

  话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总算离开相簿.转而望向我。

  ……她的眼神散发出一丝淘气色彩,宛如观看相簿似地凝视着我。

  「……以前我曾有过被人嫁祸的经验……当时我确实看见犯人、目击事实真相,并开口叙述来龙去脉,可是老师却不肯相信我……」

  「当时你产生了『假使有拍相片、留下真相就好了』的想法……对吧?原来如此,就是因为当时的怨恨迟迟没能消散,你初期所拍的相片才会显得如此残酷啊……嘻嘻嘻嘻,全是些轻轻一碰,就很有可能割伤手指头的冷酷照片呢。」

  那些被她以残酷或冷酷等字眼批评得一无是处的相片中,全是怎么样也无法联想到上述形容诃的平凡日常风景……

  或许,当中拍到了只有非人类才看得见的特殊事物也说不定。

  不过,她说得没错。

  我记得所有相片……也就是说只要观看相片,我同样能一并回想起拍摄时的心情。

  所以我很清楚……在刚刚养成随身携带相机的习惯时,我为了平反类似的冤情,每天都睁大眼睛提高警觉。

  但我的事件已经被定罪而宣告结案,即便从现在开始拿起相机拍照,也无法平反那起发生在理化教具室,而且认定我就是犯人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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