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用的马克杯了吧,明明只收纳了一家四口的餐具,现在必能看见第五名家人的餐具了。
一阵可能是她慌乱地在收集那些东西的喧闹声传入耳中。
接下来她应该会把那些东西秀给其他家人看,并宣称这就是球枝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吧。
然而家人们恐怕还是想不起球枝的名字……除非看见这张相片。
刺耳的声音,应该是翻动餐具柜造成的……叫着球枝名字的呐喊声同样没有停过。
我怀着自以为在查明真相的心态来到这里。
但等待着我的……却只是一个诡谲的结局。
森谷球枝曾经存在过,已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而伯母也想起了这件事。
纵使想起森谷球枝,也改变不了她已不存在的事实。
明明这个人已经消失,却想起对方曾经存在的事实。
我该不会是……犯下非常可怕的滔天大错了吧……
「相片真是残酷啊,会永远留下真相作为纪录。」
那名好像知道相机底细的奇妙少女曾说过这句话。
相片确实会留下真相。
但真相并不一定能让人获得幸福。
我若没去拜访森谷家,也没拿相片给伯母看的话,她大概会永远相信自己家只有四名成员吧,日后也必能平静地过完她的平凡人生。
但我却害她回想起来。
她的一名女儿——球枝……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始终没有回家。
不光是这样,甚至连世上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女儿的存在。
如此一来,又有谁能理解她那寻找爱女的悲痛呼唤呢?
任谁都无法理鲜。
……她虽反覆呐喊着球枝这个名字,其他人却无法理解那究竟是谁。
我感觉到有一阵翻箱倒柜般的剧烈声响又再度折回玄关。
这次她或许真的会解开门链敞开大门,纵身朝我直扑而来也说不定。
我……转身逃离现场。
是因为我惧怕神态异常的伯母吗?
还是因为我再也无法继续面对相片所揭露的真相呢?
我没能详细理解自己的情感。
我只觉得怕得要命!
※
打定主意日后绝不再靠近此地半步的野野宫武,就此快步冲出公寓。
不过他还是能听见伯母大声呐喊着球枝的名字……这阵呐喊回荡于公寓大楼之间,听起来如同自异世界传出的嘶吼声……
※
由于拔腿狂奔的缘故,导致沿途跑错好几条路。
但因为知道自己大概位于镇上的哪个区域,因此我也没有想太多,迳自走在平常难得经过的细小巷道之间。
对现在的我而言,比起人潮汹涌的大马路,这种遭人遗忘,且不会被任何人撞见的窄小巷道反而更令人感到舒适自在。
我再次取出那张相片。而且是在环视周遭一圈,确认这种久久才会有一、两个人通过的巷道再无其他人影之后,才取出相片。
「………………」
………不管重看多少次,还是能看见相片上留有一抹少女的身影,正在诉说着「请别忘记我」。
等等……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一开始,我以为基于某种理由而遭全世界遗忘的森谷球枝,是因为希望众人能忆起自己的存在才被拍进相片之中。
但她的表情却显得暧昧不明。
那并不是一张想要求助的表情。
而是好像因全班同学非得到齐不可,才勉强配合拍照一般……缺乏意愿的表情。
事到如今我才有此想法,在目击森谷球枝的母亲神智错乱的表现之后,我才明确地认定。
我是否不小心拍出一张根本就不该出现的相片呢……
而那张相岸也不是任何一台相机都能拍得出来的相片,是我特地从号称为社办魔境的杂乱物品堆当中,挖掘出这台像是刻意隐藏般沉眠于其中的相机,再拿它拍下这张相片。
「……不不……是我想太多了……天底下没有人会因为被众人遗忘而感到开心…………她希望世人能够回想起来。倘若大家……甚至连家人都忘记自己的姓名,肯定会觉得悲伤……所以我一定是实现了她的心愿……是啊……肯定没错。」
或许纯属自我辩解。
但若不这么想,内心就无法恢复平静。
回家吧。
回家洗个澡……然后用被子裹住自己,至少等到晚餐时间再离开房间吧。
这样必定能冷静下来,也能想到后续该怎么做……或者就能放心地认定即便不采取任何行动也没关系。
此处可看见在这一带被当作路标使用的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