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您一直帮助机器人,怎么可能会被机器人杀死呢?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荒唐的事呢?
博士,我在这里,您的艾莉丝就在您身旁。
所以请您张开眼睛好吗?请您命令我,请您捉弄我,请您摸摸我的头发——
就在这时,
视野的一角瞥见了「那个」在发亮,定眼一看,就在装著博士的箱盒边桌上摆著熟悉的银色烟盒。那是博七用链子绑成了项链:心爱的烟盒。
我伸出手去,指尖颤动得可笑。
放在掌心中的烟盒上还残留著鲜明的血迹,我一打开椭圆形的盒盖后,发现里头只有一根圆环香烟。
「啊……」
接著我注意到了。
盒盖里头贴著一张小照片,就在电影看板前,一个露出尴尬笑容的少女与恶作剧般笑著的女性,肩并肩地亲昵合照。
那是我跟博士的合照。
「安普蕾菈博士临死前,一直紧紧握著那个烟盒。」
拉鲁夫哑著嗓子这么说。
【两天前】
博士走后第一天。
我一直在家里发呆。从昨晚就一直坐著,从客厅眺望著窗外景色。天空清澄得让人感到讽刺,小鸟啾啾地歌咏著和平的一日。这世上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被抛下来了,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还无法接受事实。
我不晓得该做什么好,好不容易开始了每天相同的行程。
「 ——咻呜——」的黑色液体,好像站前广场的喷泉一样。
就在那一刻,
一阵猛烈的恶寒向我袭来。
那是我从不曾感受过的惨烈痛苦。头晕眼花、恶心想吐,激烈的痛楚搔刮著我的头盖,一阵阵袭来,我好像喝 了毒药的人类一样嘴唇悸栗,痛苦得抓著胸口在地上打滚。
——警告。再过三十秒即将失去动力,请尽速修理。
电子警告声仍旧以毫无情感的声调宣告我的死亡。
但一瞬间,我像发狂似地睁开了眼睛。
——不要,我不想死!
我慌乱起身,一把伸出满足黑渍的手粗暴地抓起了电线刺人手腕上的接头。可是被电熔枪烧断的连接零件因受热而变形,就好像拿线穿针一样失败了无数次也刺不进去。
——电量倒数计时,十秒、九秒、八秒、七秒……
喝 呃、喝 呃、喝呃,我恐惧地急促大口喘气,瞪大眼睛拚命想将电线插入手腕上的接头,一次、再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滋嗡——发出了一声闷沉的声音,总算接上接头了,电力跟机油开始流向我的身体,电子提醒声总算停了,恶寒与喘息缓缓消失。
我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呼——这样就不会死了。
太好了。
我不用死了。
——太好了?
我对自己的心境感到错愕。
有什么好?
自己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明明博士已经不在了。
自己独活在人世真的有那么好吗?
孑然一身、苟延残喘、忝不知耻地活下去真的有那么愉快吗?
在我心里,另一个我轻声质问。
艾莉丝·蕾恩·安普蕾菈,你还活著啊?这世上居然也有怕死的机器人?你已经失去了主人,失去任何活著的意义了,你还想永生不朽吗?去死!去死!现在就去死!给我贞洁地去死!
我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漩涡中,无措地抓起头发。
事实是如此清晰而不容狡辩,我真的想活下去。想活著,不想死。我站在死亡的面前,才清楚体认到自己内心的情威。
真是看不起自己。我是那么地喜欢博士,毫不羞怯地向她献上爱的词汇,但却没有勇气追随她而去。
我每抓一下头,垂在手腕上的电线便碰撞到地面,噪噪闹闹地扰乱著我,可是现在的我已经连拔下它的勇气部没有了。
在墙壁与天花都被喷成黑色的油臭房间里,我呆坐在洒满自己身体所喷出来的黑血之中,像疯子一样疯狂抓著头发。头发一搓搓、一搓搓被我拔下。
【一天前】
中午有客人来访。
一位穿著灰色制服的陌生男士跟三具粗犷的人机器人站在大门前,声称是机器人管理局奥韦尔分部派来回收我的人。他们之中,只有男士在看见我满身油污时皱眉不悦。
由于博士没有任何亲人,没有人可以继承身为博士所有物的我,我在法律上成了
「无主物」,归属于国家财产。因此国家当局的机器人管理局便来将我回收——这名男士如此说明。
说完后,钢铁机器人从腋下勒住我,将我带上如同囚车般坚固的车辆货柜,我无法抵抗,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