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地忠告我说:
「嗳,你先回日本一趟再决定如何?你的爸妈应该也在等你回家。」
所以我决定先回日本,然后再回来。于是前往他们的村子,告诉他们我要回日本了。这个消息轰动了全村。
长得像猩猩的寡妇彤布耶(她好像想跟我结婚)挽留我说:
「你不可以回去日本。你要变成这里的人。」
艾普蓓和托佩托罗也叫我别走。连近似女长老、名叫伊卡莉安的老婆婆,都出马请我务必留下来。此时,同袍们来找我说:
「你在这种地方干嘛啊?」
结果那天我和同袍一起回去军营。隔天,我正在值炊事的班,托佩托罗跑来跟我说:
「大家都很难过,请你再来村子一趟。」
我前往一看,他们准备了大餐正在等我。他们把狗叫做「普奇」,当成贵重的家畜豢养,只在祭典和过年的时候杀来吃,而他们居然烤了两条贵重的普奇来款待我。
他们一边款待我,依旧再三挽留我。还说如果我逃出军队,他们会帮忙藏匿我(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了),并且说要帮我盖房子,田地也给我两块。可是就像砂原大尉说的,我一方面挂心父母的情形,而且也已经办好回国的手续了。
「十年过后,我一定会再来。」
「不,三年就回来。」
「那我七年就回来。」
经过这段简直像在夜市讨价还价的对话,我和他们约定好会再来,就回到部队去了。
不久后,我们从纳马雷被送到一个叫嘎杰尔海角的地方,在那里等船来接。由于是败战撤退,所以船只迟迟不来。
我们在嘎杰尔海角一边耕种、一边等待归国的期间,好多士兵因为生病和营养失调死亡。经常有人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隔天一早就突然死了。临时兵营前面是一整排的墓碑,数量每天都在增加。
最后甚至出现一种叫「黑水病」的病,得病的人经常前一天还好好的,隔天就死掉。我觉得失去了左臂的我居然能够幸存下来,简直不可思议。然后,驱逐舰「雪风」来到了嘎杰尔海角。
士兵塞满了整艘船,挤得半夜去小便回来就没位置躺。船好不容易抵达了浦贺。
伤病兵从浦贺用卡车移送到国立相模原医院。我因为手臂的切口没有完全痊愈,所以也上了卡车。
我终于回到日本了。如果没有砂原大尉这位军医,我现在可能还在南方,系着一条腰布过日子。砂原大尉后来成了国立加古川医院的院长,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