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咒骂地吐出这句话,一边踢飞脚边的小石子。
三辻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既然她是勇者的话,她的确有非常多杀我的机会。毕竟我误以为她是神官而安心下来,对她几乎没有防备,甚至还想以协力者的身份帮助她。
想来真是奇怪。绝对不能相信其他参加者——这理应是地下游戏的基本。实际上,我过去也是如此而获得胜利。
……但是——
这样的我——从前那个为了通关地下游戏而不惜重塑人格的我,却在经历过ROC后,被春风破坏殆尽了。岂止稍微变换主张,我根本必须以完全相反的思维来挑战这个游戏。即使承担了几件多余的事情,我也不打算随便舍弃掉。
是说……从根本上而言……
「如果多余的事情〈那种东西〉能够轻易屏除的话,老子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参加SSR了好吗?」
我微微撇着形状姣好的嘴唇……没错。没察觉到三辻的真面目的确是我的失误,但也不代表这种温吞的思维完全是错的。不是的,并非如此。我从现在起必须证明这一点才行。
所以,简单来说——
「等着瞧吧——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三辻的。」
被人大肆挑衅,还吞下一场惨败,尽管这让我的脸颊因为焦躁感而有点扭曲,但我终究是个女孩子,于是只「呼」地吐出一口气,加紧脚步再次赶往目的地。
#
「哈!——唷,夕凪,你来得真慢耶。你跑去哪里鬼混了啊?」
「…………」
我来到那场PVP的进行地点。才刚抵达就听到粗暴无礼的说话声,我一边压下想掉头一路冲回家的心情,一边僵住可爱的脸庞。
为了确认这个我不愿相信的现实,我慢慢抬起原本低垂着的头。然而……遗憾的是,如我所料。破得很严重的刷破牛仔裤、红色衬衫搭上外套、皮肤上的摇曳火焰刺青,以及深褐色短发。这个桀骜不驯地站在我面前的流氓,是「我一辈子都不想扯上关系的类型」。
十六夜弧月。
他在ROC是春风〈我〉的最大敌人,但在诸般原因之下,最后和我成为合作关系——不太对,真要说的话,是安于并肩奔驰关系的变态战斗狂。
「唉……你啊。退一百步来说,『你在等我来』这倒没什么,毕竟PVP〈打架〉的时候有其他人出现也是正常的。不过为啥你知道我是夕凪啊?你和我在SSR是第一次见面吧?」
「啊?这还用问吗?就那个啊。」
「那个?」
「气质、氛围,还有一种味道。」
「……你欠揍吗?」
我像是要遮住比春风大一点的胸部似的抱紧身体,发自本能地察觉到自身危机,与眼前的流氓隔开距离。可恶……所以说这家伙真的很危险,跟踪狂等级显然更上一层楼了。
十六夜看着我,贼贼地嗤笑一阵子后,举起右手的手枪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不过,这点芝麻小事根本无所谓。我不管你是在参加一人角色扮演大会还是怎样,既然你有加入这游戏的话,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要我讲几次啊?这不是角色扮演啦——唉,算了,就当作是这样吧。」
我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放弃继续解释。反正这家伙又不是拘泥于外表的类型。不管我撩起闪亮亮的金发,还是轻柔地摇曳淡桃红色长发,大概都没办法引起他多少注意吧。
先不管这种事情了,我有一件事要问他。
「话说……十六夜,看你留在这里,想必『你是革命家』吧?」
「哈!这倒未必——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直接讲就是这样。要隐瞒这件事应该也不太可能吧……对,革命家就是我。虽然职业伪装这种小伎俩害我白花了一些时间,但总算是杀掉神官那家伙了。」
「哦……什么啊,原来你也费了不少工夫喔。」
「啥?也没有到费工夫的程度啦。顶多就像路边的障碍物从小石头换成岩石而已,没什么差。虽然确实让对方争取到一点时间就是了……话说,那该不会是你干的好事吧,夕凪?是吗?」
「哇啊!谁、谁准你这大块头搂我的肩膀啊?小心我告你喔!快放手啦……吼唷,不是啦!自称是神官的不是我,是三辻啦!」
「三辻——这……呃。」
十六夜原本还在拿无聊事烦我,但当我讲出三辻这个名字的瞬间,他整张脸登时僵住了。他喃喃说着「不会吧」,并用手枪的枪口搔着后脑勺一下子后,夸张地用全身大叹了一口气。
「唉……竟然又跑出一个麻烦的名字。我知道她喔,三辻小织。孤高的天才游戏玩家。参加到最后的游戏从没一次输过,大家还根据这种超乎异常的战绩而把那女的叫做『不败战姬』啊,还有『冰之女帝』之类的。听说她明明赢那么多场,但要求的报酬都很微妙,甚至还有人坚称她是斯费尔安排的暗桩。」
「……真的有那种跟外号一样的称呼啊?」
「啊?哦,对啊。地下游戏的常客通常都有一两个外号,你也不例外。」
「你不用告诉我。我不想听。」
「我想也是。」十六夜大笑了起来。看这情况,八成是被取了相当不符期待——更正,是莫名令人羞耻的外号。我现在才觉得,三辻能够在初次见面的对象面前自称「女帝」,那样的精神构造实在让我打从心底羡慕……是说,嗯?
「奇